李朋被那兩拳已經打得暈頭轉向,多數是在防守,雖然勉強抵擋得住馬振基,卻抵擋不住旁邊這壯漢時不時要往他腰腹上見縫插腿補上一腳。
陳仁剛、鄭天均、張建陽、姚奉瑜四人聽到打鬥聲也已跑了進來,見馬振基雖然是在猛攻,卻並沒占到多大便宜,便衝上前去幫忙按住了李朋的胳膊和身子,嘴裏喊著:“別打了!”
馬振基趁機又是兩拳,接著抬腿又用膝蓋全力猛擊李朋小腹。
這時劉培根和趙羽兩人也跑了進來。劉培根與李朋素來不和,但看到這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的場麵已實在有些於心不忍,趕緊與趙羽上前拉住馬振基和那壯漢。
這壯漢其實也是高三的學生,外號叫作鐵牛,和馬振基高一同班。
李振、劉峰和婁曉豐也上前開始拉架,何小天和張小磊都在上鋪,想下床已經無處落腳,宿舍裏亂作一團,好半天才終於將三人分散了開來。
馬振基被拉在一邊,小腹還在隱隱作痛,一看到李朋那張不服氣的臉,憤恨又湧上心頭:“要不是一個班的,早讓社會上的人弄死你了!”
劉培根安撫他道:“算了算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要不是時間倉促,來不及多找些人,馬振基當然是不會挨揍的。
打架若是不把一方打服,這一架就不算打完。
他伸手指著李朋,一字一句道:“等著,還有一次!”
李朋秉著輸人不輸陣的理念,也叫囂著:“你也給我等著!”
三
12:40的午休鈴響完,學生也各自回了自己宿舍。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浮動的微塵跳躍在陽光下的空氣,晾衣杆上的衣服的水滴答滴答敲打著陽台地麵,樓道裏冷冷清清,值班老師也一直沒有出現。
宿舍再沒有人說話,李朋呆呆的坐在床邊,兩手捂著臉,腦海中那句“等著,還有一次!”久久盤旋,揮之不去。相比於馬振基,自己那句狠話則完全是在撐麵子,沒有任何含金量。
還有幾天就放假了,到時會發生什麼?
馬振基的人脈他是聽說過的,能找來同學也就罷了,可那句要找社會上的人又是什麼意思?
弄死,他敢嗎?
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那到底是氣話還是……什麼是法製?
他不敢再想了,起身去打開了櫃子,開始收拾衣服。他將憤懣完全發泄在櫃子上,重重的開門關門,發出哢啦哢啦的聲響。
“劉峰,有錢嗎?”他問道。
劉峰道:“沒有。”
“李振呢?”他問。
李振道:“沒有。”
“婁曉豐呢?”他問。
婁曉豐道:“沒有,隻剩車費了。”
李朋又抬頭看張小磊,但又覺得知道他就算有也不會借,便直接去問何小天:“何小天你有錢嗎?”
何小天本想說還有五塊,又想起之前借給他十塊都差點沒要回來,便也說道:“沒了。”
誰能想到,這麼大一個宿舍的GDP居然如此地下,連舍長戰略性轉移的路費都湊不出來。
他是知道的,這些人裏絕對有人有錢但故意不借,等著看笑話呢。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他收拾完了東西,道:“李振你下午和吳珍珍說一下我有事走了,別跟他說我打架的事。”
男人終歸是男人,就算是被打也要說成是實力均衡的對打。
說完這句話,摔門走了。
整個中午,何小天的精神都異常亢奮,心潮洶湧熱血澎湃久久不停,心髒的跳動也異常猛烈,仿佛參與打架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還打贏了。
1:30左右,學生陸陸續續醒了。
何小天坐了起來,思索著下午和封澤形容這場戰鬥要用的措辭,既要有畫麵感,又能讓自己有參與感。
張小磊問:“何小天,衣架是李朋的嗎?”
何小天道:“誰知道。他就是故意找你茬呢。”
張小磊道:“他找我茬做什麼,我又沒得罪他。”
李振道:“你個傻逼聽不懂嗎?人家嫌你扯淡,嘴裏沒實話。”
張小磊道:“我幹嘛要和他說實話?他天天人前一套人後一套,還當自己多聰明。”
何小天穿上鞋,去了廁所,馬振基也在。
馬振基問:“我走了以後李朋說我什麼了沒。”
何小天道:“沒,你走了以後他也走了。還讓李振和吳珍珍說一下。”
馬振基道:“哈,回家幹嘛?”
何小天道:“不知道,之前項宇打聽過他,說高一有人打了李朋,李朋就回家叫來了他爸,他爸又找了他當時的班主任。”
四
下午第三節課間,馬振基把何小天叫出了教室。
馬振基一手搭在何小天肩上,輕推著他到了樓梯拐角處,用著幾乎是央求的語氣,說道:“到時班主任要是問誰先動的手,你就說是李朋,行嗎?”
何小天覺得奇怪:“本來不就是他先動的手嗎?”
馬振基對這回答大感意外,竟沒想到何小天上道這麼快,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吞吐道:“呃……對,對,那……就這樣了。”
何小天笑了笑,同他回了教室,想這囑咐真是多此一舉,本來不就是……媽的,記混了。
何小天並不會撒謊,每次騙人或者同陌生人說話都會臉紅和結巴。上次就因為自己漏了破綻,使得自己出賣了黃子敬和郭偉偉,讓他倆回家反省了好幾天。馬振基特意叮囑自己應該也是因為這事。但這次事關重大,要是再被朱德福問了起來,自己是萬萬不能再出賣馬振基的,不然馬振基大概就要被開除了,到時作為一個告密者,自己當然就沒法再在這個班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