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蘇龍潛道:“我以前有個同學,1米92,找了一個女朋友,你猜多高?”
何小天道:“不知道,1米7?”
蘇龍潛道:“1米5,笑死了,倆人好了一天就分了。”
何小天道:“真的假的,才一天也叫談戀愛?”
蘇龍潛道:“這有啥,就算隻談一晚上戀愛的也有很多,你以為這是什麼純情年代呢。男的坐著和女的站著一樣高,笑死我了。親個嘴都夠不著。”
何小天道:“衝動消費啊。”
蘇龍潛道:“不過那個女生挺漂亮,男生也對她很好,不過倆人一出去,就像爸爸領著孩子一樣,感情畢竟不能當飯吃。這黃瓜都黑了,你為什麼還要買?”
何小天道:“衝動消費。”
二
李朋從盆裏拎起衣服,抬頭數著自己晾衣杆上的衣架。這幾天已經越數越少,忍不住低聲罵道:“用完也不知道送回來,一群傻逼!”
他又看看旁邊張小磊的衣架,猶豫著將衣服掛上,忽然靈光一閃,回頭道:“張小磊,你的衣架快被別人拿光了。”
“啊?”張小磊看一眼陽台,接著又滿不在乎的回過頭繼續看他的,隨口道:“那不還有好幾個嘛。我之前從我們宿舍拿過來十多個呢。”
李朋道:“這些都是我的,你的早被人拿光了。”
張小磊道:“哪有人拿?”
李朋道:“你的衣架都是拿的別人的,早被人拿回去了,馬振基前兩天拿走一個掉皮的衣架,說是他的。”
張小磊道:“哦,不要緊,一起用就行。”
李朋冷笑道:“嗬,說的跟你有一樣,嘴裏一句實話都沒有,說句實話能死啊。”
張小磊又回頭指著晾衣杆角落的幾個衣架,道:“這幾個就是我的。”
李朋道:“誰說的?我搬來的時候拿過來好幾個衣架,都有記號,都掉了皮,不信你問問何小天。”
何小天躺在床上看著他的《情感讀本》,並無心關懷兩人雞毛蒜皮的雜事,而且他對李朋的衣架一丁點印象都沒有。他自己隻在高一的時候從家裏帶來過衣架,早就丟沒了,這兩年全靠用別人的衣架過活。要是這種事都要計較這麼清楚,自己以後的衣服豈不是要無家可歸?
他翻了個身,躲開了這個指名道姓的問題。
張小磊見沒處說理,也爭不過李朋,便也不再說話,低頭繼續看書。
李朋提起洗衣液,走到門後,打開了自己的櫃子。為了避免被別人借用,他每次都會將洗衣液藏在櫃子最深處,然後再上一把鎖。就算有熟人來借,要看櫃子,自己也可以打開鎖讓他找。櫃子裏的雜物多,一般人也輕易翻不出來。
馬振基打完水路過210,瞥見趴在床上做題的婁曉豐,隻覺得他認真的樣子甚是可愛,於是側了個身,一腳踹到門上,發出咚的一聲。
而婁曉豐果真嚇的全身一哆嗦,抬頭便看來人。
馬振基得償所願,蹲在地上哈哈的笑了起來。
婁曉豐戴上眼鏡,看清楚是馬振基,就知道是在惡作劇了。他笑罵了一聲“狗基巴”,又低頭繼續做題。
同樣被嚇一哆嗦的還有在門後藏洗衣液的李朋,他剛和張小磊爭完,本來心情就不好,也不管來人是誰,更不管走還是沒走,直接罵了一句:“有病。”
馬振基剛走兩步,聽到這話又折返回來,這才發現了門後的李朋。
若是李朋,這句話產生的含義和後果就大不相同了。
明明被婁曉豐罵“狗基巴”也很開心,但這一聲“有病”卻像在他臉上抹了屎,剛才的誌得意滿頃刻間就一掃而空,滿腔的恨意噴薄而出。
不順眼的東西怎麼看都不順眼。
他冷聲道:“你再說一遍!”
李朋也沒想到門外的人居然是馬振基,一時竟嚇得沒有說話。像是底層的民眾被踩了一腳,還唯唯諾諾生怕硌壞了領導的腳。
因為認識馬振基的人都不會惹他的。
老實人能活著,全靠法律法規對另一種人的限製。
好在如今的馬振基也已經是個講理的人,他知道自己被罵是因為嚇了別人一跳,而且對方也沒搭茬,顯是露怯,自己並不算丟麵子,沒有理由再多做什麼。便小聲嘟囔一句:“真是的,我又不知道你在門後。”也算是道了歉。
不料李朋也接一句:“我又不知道是你。”
意思是,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罵了。
這是一句好話,可惜不夠直白。
曆來兩人嘴戰,隻有講最後一句話的人才算獲勝,而從不論這個人說了什麼。
所以無論如何,那是一句駁斥。
馬振基回頭道:“你他媽再說一遍!”
李朋反問道:“誰讓你踹門的?”
馬振基怒道:“你他媽牛逼什麼?”
李朋也叱問道:“怎麼了?”
馬振基道:“好,你等著。”
說著已扭頭回了自己宿舍。
李朋咬著牙,恨恨地一拳捶在櫃門上。
半分鍾不到,馬振基又來了210。
李朋以為他又是來吵架的,起了身準備迎戰。
可惜這次是來打架的。
馬振基向前突進兩步,一腳踹向他的大腿根。
李朋趔趄兩步,見他隻是一人,想都不想,抬腿就踹上了馬振基小腹,接著就要繼續向前補上一拳。
千鈞一發之際,門外突然攻進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這人出勢極快,一腳踹向李朋胸口,登時將他踹翻在地。
李朋知道來者不善,即刻翻身站起,頭還未等抬,這人又向前咚咚兩拳全力搗在李朋頭上,李朋應聲倒地,卻掙紮著還要起身,馬振基緊撲上去,二人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