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師嘟囔道:“就是啊,你這先生,瞎耽誤功夫……”就要縱身跳出牆外,便聽牟先生叫道:“哎喲……還真是有耗子,好多個耗子,怎麼都是死的呀?”
他愕然回望,果然見到燈光朦朧,照見一隻灰毛耗子僵死在牆根下,旁邊的草叢裏,另有兩隻僵死的耗子。
這一下可讓武師也將信將疑起來,問道:“我聽到剛才有人話,往牆外跑了,那是誰?”
單夫子囁嚅著答不上來,就聽牟先生驚叫一聲,道:“有人,誰……”
他吃驚過甚,燈籠撒手丟掉,在地上一滾,燭焰熄滅,周遭陷入一片黑暗。這武師眼神銳利,卻已看到有人躲在樹下。他頓時恍然大悟,料到原來是有人故布疑陣,向牆外投出了石子,其實卻藏在院中。
他不及細想,取下腳上的鞋子,揮臂擲去,緊跟著跳下牆來,雙手橫持齊眉棍,棍頭朝下,側身緩步靠近。隻聽咚的一聲悶響,鞋子正中目標,卻聽不到有何回應。
這武師揚聲道:“哪裏來的朋友,請教高姓大名?這裏是教學的書院,斯文地方,朋友若想求財,還請另外擇地高就。”
見對方還是沒有回應,他有些後悔。若非害怕黑夜之中誤傷了兩位先生,剛才直接發射錢鏢,那人已然受傷,縱使他武藝精強,也先挫傷了銳氣,不足為慮。現在倒好,他不聲不響,反倒讓我弄不清虛實,心下發虛。
再走幾步,忽然聽到那人嚶嚀一聲呻吟,接著好一陣劇烈的咳嗽,那人衣衫窸窣,扶著樹幹,緩緩的站起身來。
這武師棍頭疾點,帶動一陣勁風,向前攻去。他實在是沒有了耐心,不管對方鬧什麼玄虛,要先下手為強了。
卻聽牟先生喝道:“且慢……你,你不是那個書童嗎?在這裏做什麼?”牟先生摸到燈籠,晃火折點燃了,往前一照,見到果然是蕭瑜站在那裏,右手撫著胸口,兀自劇咳不止。
單夫子一呆,隨即雙掌一拍,道:“哎喲,那耗子從房中跑了出來,沿著牆頭往外跑,蕭瑜追過來打耗子,卻從牆上摔了下來。這動靜大了,那位壯士,打擾到你了,真是罪過,對不住。”
到這時候,牟先生再無懷疑,叮囑了幾句,舉著燈籠走開。那武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奇道:“怎麼會是這樣,我沒傷著你吧?”
隻聽蕭瑜道:“沒有,多謝……多謝你了……”還要些什麼,又是一陣劇咳,將武師的鞋子雙手捧了,畢恭畢敬的交還過去。
這武師穿上鞋子,拖棍走向前院,心中奇怪至極,隻覺得這新來的師生真是一對活寶。當老師的稀裏糊塗,不知所謂,那書童也是一腦袋漿糊,不知好歹。挨了一鞋,還要滿口道謝,謝什麼,謝我揍得輕了嗎?
想到這裏,覺得事情蹊蹺,站定了身子,正要回身去問個清楚,卻聽到牆邊窸窣有聲,那僵死的耗子竟活了過來,後腿彈蹬幾下,驀地恢複了力氣,翻身爬起,拖吊著長尾爬到了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