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泥哨(1 / 2)

錢五於是放心。

自此以後,他發誓在這燕山便要一心一意地呆下去了。

溪墨與他們的屋子不差,還帶了一個院子。雖然偏僻了些,但離集市不遠。芸豆兒打量了又打量,摸著木門上的花紋,對著錢五道:“真正的,到了這裏,我的心裏才安逸了。”

芸豆兒全然安逸了嗎?

也不盡然。

她知道,孫姨娘和二少爺此番流落在外,也不知是死是活。她的心裏還是牽係的。二人身無分文,離開史府,能行的路隻有一個乞討。

芸豆兒想:若是她們一路西行,到了這燕山,遇到了怎辦?

大少爺會放一馬麼?

她自然希望孫姨娘和二少爺都活著。一個與她有恩,雖然後來扯平了;另一個好歹將她收作了屋裏人,與她有過肌膚之親。

芸豆兒就是這樣善良。

錢五是個粗人。看著芸豆兒低頭不語,隻當她思念江城,反而過來安慰。“你看這裏都是齊全的,從此也就穩定了。我明日就去軍營報到,好歹我手下有人,大將軍見了我,一定不會虧了我。你呢,就在屋裏洗衣做飯,最好給我生幾個娃。”

芸豆兒勉強笑了一笑。

錢五高興,一高興,又將芸豆兒抱著轉了好幾圈兒。

這邊廂,秋紋自然十分高興,若非有人,她已然要拉住溪墨的手了。別勝新婚。

那雲詹也高興。

隻是這高興中,還是帶了一點複雜心情。

周統領是過來人,一看便知,這進來的,在燕山也是一個人物,位置隻低於寧北王。且他也看出來了,這秋紋姑娘便是這二號將軍的心上人。他的心裏,再次想起了守在老家的妻兒,一絲沉重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溪墨,此番可還順利?”

溪墨點了點頭。

他看著周統領,見他身上的衣著打扮,已經猜出了來曆。此人該是個頭兒。此人領著敢死隊的人,就是來燕山挑釁的,大將軍何以要招待他吃飯?

況秋紋也在這。

溪墨的心裏就湧起淡淡的嫉妒。

是男人都會嫉妒。

愛情本來就是獨占排他的。

以前是他疏忽了。可憑著男人的直覺,他發現:似乎大將軍待秋紋也有別個不同。略略沉吟一會,溪墨就道:“我可以坐下吃飯嗎?這一路之上,我卻也疲憊。”

雲詹就道:“自然可以,何以這般生分了?”

他又問溪墨江城情勢如何。

因二人有書信來往,所以即便雲詹未去江城,但對於江城裏發生的一舉一動都知曉,也知曉溪墨帶回了一個叫錢五的賊匪。這錢五似乎有些有趣。他並非孤身一人前來,還帶了一些手下。

雲詹是滿意的。

若非要勸降這周統領,雲詹決意去見一見這錢五。

溪墨聽了,便與雲詹微笑。

那秋紋早就另去預備了碗筷酒杯之物。溪墨來了,雖有一肚子的話,但現在並不能。秋紋就預備走了。

“溪墨,我且回屋看看,看看歡兒。哎喲,我記性不好,歡兒並不在屋內,而是被三娘拉著四處敬酒去了。他還是個孩子,如何能喝酒?”

秋紋真的想走。

既溪墨回來了,既有溪墨在旁,那她就該退避一避了。

憑溪墨的本事,一定能將周統領順利服。秋紋很有信心。

溪墨心裏也念著歡兒。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黃澄澄的玩意兒,遞給秋紋,溫柔道:“你先去,過一會我來找你們,這個玩意兒是送給歡兒的。”

秋紋就很驚喜。

雲詹也瞧了瞧。

那周統領見他們的“歡兒”該是一個男孩的名字,心裏卻也一歎。他有三個孩子,一女三男。最的男娃也才不過六七歲,似乎和他們口中稱呼的“歡兒”一般大。

周統領的心裏就難過的不行。

他不怕死,但就是心裏放不下。

便是這“放不下”,折磨人要人命。

“這是什麼?”秋紋不認識這玩意。

“這叫泥哨,俗稱泥狗子。”

“孩子怎麼玩?”

“可以吹,就和口哨一樣。”

溪墨與她演示了一番。秋紋就明白了。那雲詹微微一笑,這樣的物件,他見識過的。隻是你宮中的泥哨不管是外形還是聲音,都比溪墨買的精致。

周統領也是識得這泥哨的。

那是他的家鄉之物。

史溪墨一演示,這聲音吹得這統領的心裏泛起了萬千哀愁。周統領更想家了。他心裏深深歎一口氣。

這一歎氣,便就被史溪墨注意到了。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大將軍和秋紋和此人一桌吃飯,大概是為了勸降與他。

秋紋很高興,也試著吹了一下,聲音雖然單調,但極清越。

“我這就去找歡兒,我想歡兒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