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繼續說。”洪明彥沒有顯得太震驚,但握住扇骨的指節已經攥得發白。
竇寧調整了一下坐姿,又道:“第二個問題,竹中館慘案讓你們被血誓的枷鎖困住,直接促成了貴族子弟的聯盟,而你們聯盟後又做了些什麼?小事暫且不說,光是眼前的大事就有一件——策動萬壽節兵變。準確的說法是將你們各家軍隊聚集於京,再進行剿滅。但你想想,京城是誰的地盤,你們父子相殘會讓誰坐收漁翁之利?”
洪明彥沒跟有說話,用力按了按額角的太陽穴,路白庸也放棄了質疑,他們都是聰明人,大概已經猜到竇寧要說什麼。
“北伐是田離策劃的,借艾末人之手毀掉了竇文敬。竹中館事件是田離策劃的,借竹中弟子的死換來你們的‘忠心’。萬壽節的事情也是田離策劃的,誘子弑父,借你們的手剿滅藩王。他從一開始就是瞄著皇權去的,不但要做皇帝,更要統治大齊全境。你們被騙了,被利用了,真相就這麼簡單。”
小神父最後做了一個幹淨利落的總結。
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夢想成空,最悲情的也不是沒有夢想。而是你傾盡一生孤注一擲的夢想,隻是別人的笑柄。
而洪明彥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無所謂了。”
“無所謂?”竇寧對他過於淡定的反應十分驚詫,“你真的覺得這一切都無所謂嗎?”
洪明彥折扇輕搖:“照你說這一切都是田離為了消滅藩王勢力,獨統天下所設的陰謀,而我的目的也是為了統一大齊,既然結果一樣,過程也就沒有比較深究了。”
從他的話裏,竇寧聽到的不是豁達釋然,而是心如死灰。
她看不懂洪明彥,這個人太複雜,複雜的就像盤根錯節的樹根,不徹底斬斷剖開就無法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可就算把他剖析的徹徹底底,也隻會發現這人的心幹硬如石,動不搖,毀不掉。
“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明天天一亮聯合大軍就會奪宮,統帥都是我們哥哥輩的人物。屆時我們的人馬會出麵阻止,另外還有一股小隊會去截擊叔叔伯伯們。”路白庸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下他們的作戰方針,“我們是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了,兩敗俱傷的結果是肯定的,你難道有辦法可以讓田離不坐收漁翁之利嗎?”
“我有。”竇寧篤定地說,“但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做得到。”
一個小小的激將法,雖然很容易被人識破,有時也能起到驚人的效果。
洪明彥甩開折扇,抬眼看她:“先說說看。”
笑容爬上竇寧的臉龐,她看著洪明彥眼眸的伸出,說道:“很簡單,你帶你的人將藩王的人馬阻擊在城外,而我潛入宮裏,殺了田離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