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度是因她普雅才身遭此死劫的!這且不算,隻看,若是這麼一位修行加身、大愛大智大誌大誠的高僧就此死去,那於之芸芸世間、天下蒼生該是怎樣一種不可彌補的損失啊!有太多掙紮苦海的性靈需要法度去點化、去救助,可他卻因她之故而牽累著死在了這異邦的臨昌。“出佛身血”已是常人難以承受之重了,何況她卻是害累著他就此丟了性命!
周遭的光影有些恍惚,而火把的熱滔在不斷的吞噬著新鮮的空氣,以至於眾人都有些多多少少的悶窘。
景深又一次陷入寧靜,這樣的寧靜沒能使紛亂的情緒做個理性的梳理,反倒飛揚的愈發肆意。
興許,隻是興許,當初法度的到來興許就是一個錯誤……但這一條人生路該經曆什麼、該遇到什麼,諸多諸多都是緣法的使然,卻又何曾能說是什麼錯誤?
萬象皆幻,在這幻象織就的囹圄裏將那心緒情癡全部都耗了幹淨!深深淪落於此、卻不被所迷所障,待得一朝還清了所有的債、了卻了萬千的緣,這人兒,也自然就變得一身輕盈得安逸,無垢無凡無掛礙了吧!
法度收整了一下這如蓮花次第斑駁的亂緒,重新持著冷睿的目光看向淨鸞,口吻沉著、處變不驚:“所以這陣子這群人不再有動作,為的就是我們自己尋到神山的入口、等待這一刻藏經洞的開啟?”他的舉止、神容、氣韻、姿態皆是那樣好處恰當,那般的陣仗忽而給人一種自由籌謀、自信磅礴的錯覺,即便這當真是一種錯覺。
淨鸞背後那一群林立無聲的漢人似乎有些懾於法度的氣場,這樣的氣場令他們覺的他是那樣不合時宜的從容,不由轉了心思忖度著是不是這周圍有什麼埋伏。
淨鸞沒什麼好說的,頷首默認。他對法度是了解的,即便他亦震撼於法度這等臨危不亂的氣度與從容不驚的處變,但已經走到了這徹底撕破臉皮的一步,他們之間卻又還能有什麼好說的?沒有餘地了,沒有了,早便沒有了,從一開始的時候他蕭淨鸞所踏上的這條浮世之路便已注定是眾叛親離、孤家寡人的一條路,這條路注定了他會一直走下去、隻能一直走下去,無法再回頭,也回頭無從!
一旁的普雅於紊亂的情緒中苦苦思量突圍之法卻不得,她明白的,即便法度功夫不弱、又有佛力加身,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這麼一群人帶著凶器將他們圍起來,想要突圍怎麼可能?
還有更糟糕的,這些人顯然是衝著佛寶而來,可她記得法度曾對她說過,他的身上還有一件至寶“金字大藏經”,若是這至寶也落得這些人手裏,則委實是最大的遺憾!
這一刻普雅忽覺自己整個人都虧空了,無奈與迷茫之下她甚至想著,若是自己就這麼與法度死在一起,死在所心心念念幾代人護持的佛道上,也未必不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不過轉瞬她又回了理性,她在心中暗暗的祈禱著虛空法界中的佛,祈禱著最是慈悲的佛陀、菩薩、一切上師們,可以護佑他們的,可以顯靈救度他們最為虔誠與真善美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