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般的,法度心中亦是一動,儼如方才普雅那無心的一句話會是冥冥中某種帶著願力的授記一般,突忽便令他肅然起敬:“時今貧僧已是臨昌的國師,前遭還想著向女王請一個命……隻要女王同意,貧僧願盡綿薄之力,將我佛法根植臨昌,有一日結果開花教化眾生,普渡更多人脫離苦海、抵達彼岸極樂未央處。”
雖然因著時宜考慮,法度說的有些急促。可麵上的虔誠與字裏行間流露的真摯,未有半點兒的消減!
他在論及禪意之時,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輕易便喚起涓涓的甘霖潛入心海的深處。方才那不長不短的一句話按理兒道的是有些突兀,不過細想想又覺的很是順勢。既然女王在明知道法度遊僧身份的情況下,還是執意讓他擔任了國師一職,便也等於默認了他的身份、以及他所欲推崇的道法與教義。
普雅倏地一回神,如此一個後知後覺的才意識到了這些!她的心頭下意識起了一縷芥蒂,這是為君者的本能;不過很快的,那芥蒂便消散了幹淨,甚至變得有些隱隱的傾向……興許她真的已經被佛法感化,縱然她還沒有選擇對佛法深信不疑,可她是相信法度的。
一縷玩心突忽蕩漾在普雅的心河,她眸波一轉,持著一縷灼灼的眸光顧向法度:“要我答應你弘法的請求,那我先且問你,可否已將臨昌當作了你的故鄉一樣、毫無二致毫無偏差的對待?”這話音與含笑的神色半玩半肅。
溶溶暖橘色的陽光在周圍布下明燦的華彩,潛移默化間這一切已步入一種神聖的地境。威儀與肅穆交織出的神聖殿堂裏,法度雙目定格在普雅明媚含笑的眉眼間,即而重重的頷了頷首:“出家人禮敬萬物蒼生,對待一切皆是心境平等而盡全力且無所偏差。並無他鄉故鄉,一切世間全部都是歸鄉前的家園!”
法度的神色與聲息皆帶著一脈沉澱且著重的保證,又加之陽光裝點下這鍍金般的感觀更是顯得何其肅穆與莊嚴。
普雅那話本是半假半真的一句順勢,法度此刻無比莊重的回應忽而令她雙目微潤。一脈無形的感動無聲無息的波及過心口,卻不知道是為什麼……似乎這一切原本就是一場合該的注定,合該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遇到那個人,然後將佛家的道義與救度的希望再一次波及、遍植真善美的種子紮根於滾滾黃沙廣袤大漠間這一座靈秀美麗的城邦,然後開出花、然後結出果!匍匐禮讚、大愛無疆!
“我答應你。”一如法度的莊重肅穆,普雅頷首沉沉,就此一諾、決不背離。
法度心中湧起無邊的動容,他如畫的俊逸眉目亦有些濕潤:“好,待一切安穩下來,便弘法傳教。”聲音不高,卻重重一沉澱。
普雅思緒輕動,便又動起新奇,法度方才那一席話她是似懂非懂:“國師,你說‘一切世間全部都是歸鄉前的家園’,歸鄉我懂,便是佛國。可這‘一切世間’又是什麼,是說我們這個娑婆世界的每一寸土地麼?”
法度斂目,須臾後搖搖頭:“‘歸鄉’不止是佛國,真正的歸鄉本是虛空,對於蒼生也可以是佛國、是一切善道。”於此淺頓,抬目定定,“而‘一切的世間’不止局限於我們現世的娑婆世界,那是一切穢土的總稱。也包含一切性靈,有生命的和沒有生命的,有情識的和無情識的,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無極大的和無間小的,一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