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放下手中的茶，頓了頓，繼而站起身說，那琴曲未必是舒雲霜所作。
即使是，那也是久遠的事了。總有一部份曲調是失傳的。
“阿宛。”
“郡主有何吩咐。”
“東西準備好了嗎？”李姝推遲了一個月去北城的行程，想來想去還是今日去。
阿宛回答道：“都準備好了。王爺會替郡主看料著。”
“我有事先去，夫子請自便。”
李姝抬腳就走，阿宛緊跟隨後。馬車早已在門口等候，顧子愷露出一個笑意來：“郡主……”
“叫我小姐就行。”李姝掀起簾子，忽然覺得暗處有人盯著她，渾身不舒服。“走吧。”
襄陽到北城不過是幾日的行程，山水遙遙。天邊清月，似水若霜。她在月色下端莊清雅，微風吹過衣帶飄飛，身姿柔軟，似花似畫，恍如天邊的那輪明月。
“小姐，夜深了，別著涼。”阿宛從車門外進來，在車內煮了熱酒，端了些糕點。
李姝見到阿宛，忍不住問：“西樓人都這麼漂亮嗎？”
在女子中，除了王妃，她就隻覺得阿宛貌美。她如同一件精美的物品，紋路全是由素胚勾勒出形態，刀鋒由濃轉淡，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阿宛笑若山間桃花，身姿縹緲空靈。李姝沉聲道：“我聽哥哥們講過，西樓有一位絕色的公主。從出生開始，就給國家帶來幸運。看你這般容貌，我大概能猜到那位公主的樣子。”
“小姐去過西樓嗎？”
李姝苦笑著，用手托住後頸，向後靠。“我沒去過西樓。那裏戰事頻繁，稍不留心會陪上命。”
“小姐是金貴之身，還是待在南漢為好。”阿宛歎息道。
李姝徒然睜大了眼，不再言語。寂然與落寞填埋於心口，她獨立於滄海一隅。
有一個人，他也是金貴之身。李姝一夜沉思，手心的溫度涼透。眼前所見，不過是浮華美酒。她突然覺得，自己與秦賦渝的感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見李姝睡去，阿宛輕輕地掀起簾子，輕巧地出去。顧子愷轉頭瞧了瞧，見阿宛坐在車外，拿出玉簫，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裏兮共明月。
臨風歎兮將焉歇，川路長兮不可越。
獵獵風聲裏，忽地傳來低頭惆悵的簫聲。侍衛們目瞪口呆，被簫聲所感染，不禁對月凝神。
夜色愈發深沉，李姝伸出手，淚水湧溢。她夢見了自己的母親，那是個很美的婦人。膚若凝脂，眉如遠黛。
夢一醒，李姝發現自已不過是勞累所致。她披上外衣，點起蠟燭，翻開地圖研究北城的位置。
北城這個地方，在十六年前，南帝設明州巡撫駐明陽軍民府。南審五年，移雲明總督駐明陽。二十六年，省明州衛、明州前衛置宋築縣，與新宋縣同城，改明陽軍民府宋陽府。三十四年，省新宋縣入宋築縣。
李姝著重在宋陽府畫了重點。想要東西，這裏絕對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