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你臨死前還說那麼多無聊言語。
恨你走得無影無蹤無甚可玩笑玩味之處。
恨你從頭至尾無一句怨言,沒有仇恨的目光,如何來滿足我的渴望。
但如果你看到今天這一幕呢,會不會恨我?
你離開師門之前,為微瀾門——確切得說是為瀲灩做了最後一件大事,救回天亦。這天亦手上有月神劍,月神劍裏有金魄靈石,他的意義對靈州非同小可。
你是靈州的大功臣,若你自己知道,恐怕要為自己以死謝罪感到不值吧。
如今這個天亦又要死在我手上了。他若死去,金魄土意火神盡在我手,木魂之事有望,水精……涉及天界,稍有麻煩。總之,他一死整個靈州就全完了——
都成了我囊中之物!
我必會用靈州人的鮮血在靈州大地上大寫出我魚玄機的標誌!讓天界那些不可一世的神,嚇得魂不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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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盡管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到最後,還是,還是……
緋雪跪在血池邊,讓天亦躺在她的腿上。他的生命力正在一點點流失,但眼睛卻依然睜得很大,不肯閉上。
我知道你很想見棠雨,可是……
“妖王已經離開了。他把棠雨藏在哪裏,我們根本無法知道。”緋雪看到,天亦的眼中已有某種東西,在積蓄。
“我知道你不甘心,已經近在咫尺卻隻能放棄。可是事到如今……如果不回去醫治,你會死的!”
緋雪伸開掌心接住天亦眼角滑落的眼淚。冰涼的淚,像要把她的整個心都凍住一般。
她將那滴眼淚握碎在手心裏。突然間,天亦翕合著嘴唇,像是要說什麼。
“你說什麼?”緋雪俯身附耳到天亦嘴邊,天亦的確在說什麼,隻可惜斷續而模糊,不知他想說什麼。
“你先不要說話,留住真氣,我帶你走,等醫好再說也不遲的!”緋雪說著要扶天亦起來,手卻被天亦死死攥住——他為何還是如此堅持?這到底——
血池上突然掀起一股令人作嘔的旋風。緋雪常常來這裏血祭,倒是也聞慣了。
她抬起頭注視著血池上方。如此強大的魔氣,竟然是血魔出現的預兆。
果然,那個熟悉的,陰森森的聲音,白森森的滴血獠牙,不斷勾起緋雪殺戮欲望的血紅色……是他。
“嗬嗬嗬……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救他麼?怎麼,改變主意了?”血魔問道。
其實,緋雪從來未曾見過這血魔的實體。她每次來到這個血池邊上,總是忍不住心神蕩漾,按照血魔的指示去做——她身上流淌著血魔之血,有些神識早已不受自己控製。
不過,好在血魔隻想取回緋雪身上的殘力,沒有命令她去做其他她不願做的事。
“是。”緋雪一開始的確是想把自己身上的血魔殘力獻出,令血魔完全複蘇獲得強大的力量——他的血魔純力擁有再生之力,定能令天亦重傷痊愈。
但是……緋雪握緊了拳頭。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誰會跟魔物定下契約?待自己神形俱滅之後,血魔到底會不會遵守約定,救活天亦呢?
“我不會冒險。”緋雪冷笑道,“待你力量複蘇,妖王定會與你合體,這恐怕是他此刻不現身的真正原因。”
“哦?”血魔不屑道,“你就這麼肯定,妖王的意誌可以占領我的力量?”
如果是妖王,定然不會讓天亦重生。緋雪搖頭道:“我說過,我不會冒險。”
血魔似乎躊躇了一下,既而說道:“嗬,沒想到……你緋雪也會采用這樣保守的辦法,帶天亦回漪淪山,從頭修煉起,到時再來救棠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