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容,你在害怕什麼?”你坐在踏腳上,汗水浸濕了握在拳中的裙角,我蹲下來,一手抬起你的下巴,“放心。我會沒有痛苦得送你去另一個世界的。泱璿就由我來照顧。”
你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我。說不上是……憤恨?傷痛?不舍?難以置信?總之看得我一點殺人的心情都沒有了。
殺人算什麼。一個人死了,魂飛魄散之後還可以再去輪回轉世,開啟新的痛苦罷了。你的親人不會為你難過,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你死了;泱璿呢?痛苦隻會令他成長,這才是我願意看到的。
“玄機。”你叫我的名字,冷冷的,你沒有求我,因為你知道我不會改變主意的,“你沒有愛過我,是不是?”
蠢女人,到了這種時候,還在問這種問題。
我盡量裝出憂傷的表情,盡量沉痛得,點點頭。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是你自己感覺到的?
“我早料到。”你眼神黯淡了,不過饒是這個樣子,更顯得楚楚動人,“你說要我永遠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看著我,那眼神就像要透過我,看到另外一個人一樣。”
什麼?這下我是真的憂傷了。又憂又怒:“不要再說了。”
“也許,是我太傻吧。”你搖頭道,“我竟然期許,嫁給你,照顧你,也許有一天你也會像愛那個人一般得愛我。”
這你當然想錯了。魚玄機從來都不會去愛任何人。你以為我愛月神?切,那不是愛,隻是想得到,想征服罷了。
“我不怨你。縱然知道你騙了我很多很多,但我心中一直無怨無悔。我不奢望能取代那個人的位置,我隻希望能照顧我的孩子,不要離開這個家……足夠了。”
到底還要說多少廢話才肯安穩就死?切。
“我欺瞞師父,我的夫君,不知殺害了多少正道同門……今日,你殺了我,就當是我背叛師門的報應。他們都在屠魔聖戰中戰死,我苟活至今,也早該去九泉之下陪他們了。”
你……
“泱璿……唯一放心不下的,也隻有我的璿兒。你是璿兒的生父,他是你的骨血,你會善待他的,對不對?你教他術法也是為他好,是不是?”
以為這般妥協我就不會殺你麼?
我已經在掌中蓄力。一掌是很快的,你很快便將魂飛魄散,來吧!
我的掌風未到,你的嘴角便已滲出了鮮血。
可惡,你又搶在我的前麵。可惡。
“玄……玄機……我……”你的眼光越來越模糊,你果然給自己服下了最快的毒藥。你是何時服毒,竟連我都未發覺?該不會是在我進房間之前就……
“請……記住。”你說,“請記……住……淨容……曾是你的……娘子,你有個……孩子……叫……魚、泱、璿。青瓊……山……”
這就是你說的最後一句話。還未說完。
淨容曾是我的妻子,我有個孩子叫魚泱璿。
那下半句是我曾用來形容這小屋所在的:青瓊山下,幽暗泉邊;綠竹幽篁,曼陀長開。
這話是何意?是要我記住我也有家人,有家麼?
可笑的淨容,想有小家的溫暖不過是剛娶你時的幼稚想法,如今整個天下都是我的。你以為我還會在乎一泓清水,幾朵曼陀麼?
你咽氣之後我速速離去了。泱璿那孩子就要回來了,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我很好奇。
他瘋狂的舉動我都看在眼裏了。我都沒有阻止。你遺體被毀,也省去安葬;可氣的是那孩子竟然把你的臉戴在臉上——算了。仇恨已經形成,做一些表麵功夫無甚意義。他願戴就讓他戴著吧。
離開青瓊山之後便再也無法停止恨你。
恨你讓我費了這麼多手腳才將泱璿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