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隻覺臉上發燒,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至於你,”糜芳橫了一眼劉璜,似乎連話都懶得多說,向董真道:“使君有言,全由董君處治!”
若是落在劉備手中,尚可將劉璜拿去和劉璋談些條件,但也正因為此,劉璜知道有價值就不會有危險。
可是糜芳竟然說劉備要將自己將給董真任意處治!
他不是傻瓜,在五百郡兵攻打離雲別館的要緊關頭,董真還能分出二十餘名武藝高強的屬下去捉拿他,難道是好意不成?
如今看了董真對辛苑的態度更是寵愛有加,辛苑竟成了其側夫人,那他這個曾經的罪魁禍首,還想有什麼好果子吃?
他心驚膽戰,又氣又怕地叫起來:“我要見使君!我不要在董……”
話音未了,已給兩個護衛眼疾手快,在口中塞了一把麻胡桃,頓時下文都變成了唔唔的含糊不清的叫聲。
糜芳看向辛苑,眼中終於多了一抹柔軟之色,輕聲道:“師妹!你劍術如此青出於藍,若是師姑尚在,一定甚是欣慰了。”
師……師妹?
不僅是董真,便是辛苑,也完完全全呆住了。
糜芳微微一笑,先前的冷厲如寒冰化凍,河麵拂過春風:
“你不認得我了,可是我還記得你左頰的梨渦。啊,不對,其實那是你小時候,我抱著你時不小心摔跤,被一根竹簽子戳了的疤痕。當時師父把我一頓好打,師姑心疼得抱你哭了半天呢。”
辛苑茫然地盯著他,腦子中卻在飛速運轉,終於,從塵封已久的記憶中,翻起一抹新鮮而不確定的亮色:
“你……你是大師伯的弟子……可是記得你不是叫方……”
“方密,就是糜芳。”
糜芳的笑意更加溫暖:“你終於記起來了。”
仿佛是遙遠溫柔的記憶,放在這樣冰冷殘酷的現實中,顯得分外痛楚,又或者是觸動了心底最柔軟不可觸碰的角落,辛苑眨了眨眼,忽然兩串淚珠滾落下來:
“師傅……師傅要是知道我這麼沒出息……”
“你很有出息,我不是說了麼,師姑要是泉下有知,一定甚覺欣慰。”
糜芳很自然地遞過一方帕子,去幫她擦臉上的淚水。辛苑個子甚高,比起糜芳來也不過就矮小半個頭,但糜芳的動作十分憐愛而自然,仿佛眼前這個青竹般高挑的女郎,依舊是當初那玉雪可愛的小毛頭。
自從親族被誅,被疼愛的記憶早已遠去了吧。即使是董真的暗中照顧,也不過是同輩間的惺惺相惜,哪裏有這樣親人般的憐愛呢?
辛苑的淚水流得更洶湧了。
這樣有愛的場景,自己仿佛還是在上輩子看到過。
完全被忽視的董真摸了摸鼻子,想道。唔,比如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在食堂看到一對小情侶鬧矛盾,女孩子委屈地掉眼淚,男孩子便是這樣憐惜地幫著擦淚來著。
說起來,辛苑再怎樣表現得沉靜鎮定,武藝高強,終究也不過是個女孩子啊。
她懷著看偶像劇的心情,而這種場境是來這個時空從未見到的。在陰謀和冷血中泡了太久的她,也太需要這種治愈係的陽光來照耀了哇。
全然不顧四周那些同情地看向她的護衛以及糜芳所帶的兵卒。
誒,這位辛夫人雖然是糜將軍的師妹,可是人家畢竟是董真的側夫人呐。這樣又是擦淚又是摸頭發的,雖然看上去倒也頗為光風霽月的樣子,但董真這樣的鐵血“男兒”,當真是能忍的麼?
而且辛夫人還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水性揚花的賤人!”
第一個叫出來的竟然是馬超!他幾乎咬碎了滿口的白牙:“毫無廉恥!人盡可夫……”
砰!
眼前金光一閃,有勁風撲麵而來!
馬超想要閃躲,但他忘了這籠子太過狹窄,嘣!額頭撞在了鋼柵之上,眼冒金星!啪噠一聲,不知何物落在了地上。
更慘的是,又是金光一閃,劈空而來,快如電,疾如光,且挾著呼嘯勁氣,這一次再無法躲避,嘣!那物堪堪砸在了他的嘴上!
他隻覺牙齒劇痛,有鹹味湧滿口腔,口中也多了一物,舌頭隻動了動,便覺察出來:那是牙齒!是活生生被砸落的兩顆牙齒!
馬超又驚又怒,低頭看去,才發現地麵上散落著兩塊金子,黃澄澄的,閃動著誘人的光芒。
“多嘴多舌!老子的女人也是你能說得的?”
董真十分不滿意地橫他一眼,我才是法律意義上的丈夫你知道麼!!!
奉崔妙慧之令端著盛滿金塊的盤子從後堂出來,準備向糜芳表示犒勞之意的侍婢,站在董真身邊,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辛夫人是老子的側室!”
董真橫掃眾人一眼,霸氣十足,然而其外貌著實清雋,即使是暴出粗話,似乎也無損於她那翩翩郎君的形象,反而有一種令人心折的英雄氣概,連不明其身份的侍婢刹時也心如鹿撞:
“老子的女人太多,一時心疼不過來,辛夫人讓糜將軍擦擦淚,摸摸臉,關你屁事!”
方才還做鳥獸四散狀的眾姬妾不知何時已好奇地聚攏過來,聞言不禁相視掩口而笑,齊齊嬌聲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