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閣中,便聽聞閣主傳我前去,我甚至未來及換上棉衣,便被催促去了閣主那裏。

“如此時節,清和穿得這樣單薄,是已經覺察不到寒冷,還是有何人為你暖了心呢?”

閣主依舊妖豔,雍容華貴的妝容襯著這滿屋靡麗一樣失了風采。

她這般開口,便是大抵料到了些什麼。

“閣主說笑了,是你讓清和接近君懷靳,清和不過為了完成任務。”我不動聲色,用一如曾經聽不出感情的語氣對答。

“若是這般,清和此次的任務,可真是成功呢!”她的腔調變換的讓我有些猝不及防,而她竟開始自己解釋起來——“清和可還記得,我與你說,他自命孤高,清雅一世,可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他,竟會為你再次舉劍傷人,你說說是不是很耐人尋味?”

閣主的笑中隱藏了一份殺機,讓我忍不住顫了一下身子,正被她撞入眼底:“怎麼,你緊張什麼,不是單單為了任務嗎?清和你可真讓我吃驚,那是你的殺親仇人,你如何,對他動得了情?”

“閣主,您多慮了,我並沒有。”覺察到了她的試探之後,我努力使心情平複,平淡的答道:“他對我,是因愧疚,而我於他,毫無感情。”

此番閣主頓下,細細打量著我的神色,大概未能看出端倪,才又問道:“你可知他曾是何人,如何與淩煙閣結仇?”

“不知。”此言是真君懷靳也許是早知閣主會以此來衡量我與他的發展,因此才說了那番話。

閣主看出我並沒有說謊,才稍稍放下了心:“即便如此,我還是要對你加以看管,從今日起,你的任務繼續,而桑兒會同你一起,你知該如何做。”

我並未動容,隻是反問:“他早已識得我的身份,這樣做又能有何益處?”

“益處?看著他一步步墮落,便是於我,最大的益處……”

桑兒原隻是閣主身邊的一個婢女,並不位列我們之中。既然是想牽製我,又為何隻是遣了名毫無威脅的人隨從?

閣主的做法我不明了,不過我向來不明,早也習慣。

又是幾旬輪回,漸回了溫,冰封的城,轉眼便複了蘇。這兩月,

我未曾再與君懷靳照麵,聽聞他已離開了都城,但閣主並不擔心,隻說他定會回來。

而這餘下的半個寒冬,凜冽不過似從前一般。我並無任務,隻在閣中消磨時日。撫一曲與他初見時奏的《梨花歎》,溫一壺他勸我飲下的清酒,看樓外月下誰家姑娘上了某位白衣駕著的駿馬,亦或是把玩那段綠綢——我會想,倘若真如他所言,我於此提了他名會是哪般心境。

總之,當不會像他所說的那般,認為這是件幸事吧。

“清和姐姐,你瞧簷外雪都化得幹淨了,大概已經入了春吧。”桑兒與我一同待在深閣之中,一直未曾移步,想來也是忘了日子。

她隻小我半歲,與我相比卻又顯得稚嫩太多,到底還是造化不同,她的生命也許曾幹淨得纖塵不染,才使得她有如此頑俏的性子。

將這樣的女孩安排在我身邊,反倒竟像是專程為我尋來解悶一般。她甚至可以明媚到,讓我險些忘掉這一切都隻是閣主的精心謀劃。

“對了,清和姐姐,閣主大人讓我轉告您,五日後的千燈節,城主在白鶴樓設宴,特意邀您前去撫琴作興。”

我扣弦的指尖微頓,轉向她:“閣主為何應下?”

“因為,君懷靳公子在宴會的受邀名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