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裏,霜雪連綿。
整個大陳都被裹上一層冰霜,偶有陽光折射,隱隱晶瑩剔透。
大陳的冬日是極冷的,尤其是天未亮時,更是冷的讓人不敢出門。
上早朝的大臣們每每這個節氣時,皆是聲怨載道,今年亦不例外。
隻是今日,有些許不同。
早間便聽聞,大臣第一軍師將軍溫莨在前些日子凱旋而歸,隨之一同歸來的,是一位戰場上遇見的奇女子。
該女子僅率百人軍隊,從困境中殺出重圍,扭轉戰局。
溫莨道,她乃其救命恩人,也是大陳之幸。
若此女子能為大陳所用,定是大陳百姓之福分。
而今日,是溫莨帶著那傳言中的奇女子進宮麵聖的日子,對那女子神秘的好奇,衝散了這冬日的懼寒。
“軍師將軍溫莨在殿外等候。”
傳話的宮人將話帶到,珠簾後,攝政王謝長漣抬了抬手:“召。”
話畢,但見宮門前緩緩走來兩個身影。
白衣翩翩,紅衣灼灼。
溫莨與一女子並肩而入,皆帶了一身的霜雪。
隔著磷光珠簾,謝長漣目光膠著在那紅衣女子身上,便再也挪不開。
隱在袖中的手緊緊握起,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便要失控的衝上去,尚存的理智阻止了他的衝動。
謝長漣牙關死死繃著,眼神灼熱的盯著殿下之人。
“這便是軍師所說的奇女子?抬起頭,讓本王瞧瞧,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讓軍師如此力薦。”
他聲音穩穩的傳來,沒有絲毫破綻。
溫莨微微抬眼,看向身旁之人,在瞧見她緊握的雙拳時,低聲道:“琳琅,既然王爺這般說了,你便抬頭讓他瞧瞧。”
琳琅……
謝長漣眸子一眯,一絲危險登時迸發出來。
衛琳琅聞言緩緩抬起頭,隻聽得四周一下靜了下來。
但見她眉眼如畫,菱唇不點而朱,麵若凝脂,唇角始終點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尤其那一雙眼睛,總似蒙著一層水霧,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
美,脫俗的美。
殿下台前,衛琳琅與謝長漣眸光交彙,約莫十米的距離,足以讓她清楚的看到珠簾後的人。
他沒變,一點都沒變。
還是那般不動如山,冷靜到讓人失了定力。
“民女琳琅,見過王爺。”
她平淡出聲,時隔半年,她終於能夠做到麵對他時,波瀾不驚。
謝長漣說不清此時是何感受,他認得那雙眼睛,可除了眼睛,容貌,身形,聲線,哪一樣都不是他所熟悉的。
莫不是說,真的是他多想了?
“琳琅?無姓麼?”他不死心的質問。
衛琳琅唇角扯出一抹虛無的弧度,不急不緩的回:“琳琅無父無母,因此無名無姓,軍師言說我像極了他一位故人,‘琳琅’二字,是軍師所贈。”
謝長漣聞言眯眼看向溫莨,後者笑了笑:“見拙了。”
兩個男人目光接觸,碰撞的一瞬間,火光四濺。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一股隱形的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大臣們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願灘這趟渾水。
末了,謝長漣陡然笑開,他趣然的盯著衛琳琅,沉聲道:“既然是軍師力薦,本王自是不會駁了麵子,恰好近日宮裏金吾衛首領有事告老還鄉,琳琅姑娘,不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