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漣與衛琳琅的相遇，就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遇上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互相試探，互相欺騙。
誰先撐到最後，誰就是贏家。
“謝王爺恩典。”
衛琳琅高聲應答，她視線禮貌的放在謝長漣的眼下三寸。
半點不多，半點不少，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謝長漣從她身上收回視線，抖了抖袖子：“早間聽聞軍師凱旋，一直沒能設宴洗塵，恰好借著今日琳琅姑娘擔任金吾衛統領一職，眾愛卿一同到鎮南王府為其祝賀，諸位意當如何？”
“那便，卻之不恭了。”
溫莨永遠溫潤如玉，他回應間，目光從衛琳琅身上掠過，在見到其略微緊繃的神色後，終是暗暗歎了口氣。
局成，退朝。
官員三三兩兩離開後，大殿之上便隻剩下謝長漣一人，他定定的凝視著衛琳琅離去的背影。
前腳重，後腳輕，這是習武之人都有的特征。
衛琳琅也懂武功，但她在嫁入鎮南王府後，便自封經脈，導致走路時總是有一隻腿要承受多點的壓力，細看之下，會有些高低腳。
可眼前之人，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習武之人。
他神色晦暗不明，看不清究竟在想什麼。
而衛琳琅自退朝後，一整天恍恍惚惚，直至夕陽落山，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今晚，又將踏入承載了她五年噩夢的地方。
驚慌，是第一種情緒。
退縮，是最後的決定。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溫莨不鹹不淡的道：“路是你自己選的，你想退，沒問題，隻是日後再沒有比這更適合的契機了，屆時，你別後悔。”
他總是能在關鍵時候，將她的退路斬斷。
衛琳琅身子僵了一僵，麵色一點一點凝重起來。
她這半年以來，日盼夜盼，等的，不正是這一天麼？
她懷揣著仇恨，九死一生的走過閻王殿，為的不就是能手刃敵人的一刻？
不能退縮，不可以。
她不能讓衛家一百二十八條人命死不瞑目，她不能讓她那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九泉之下難以安息，她的母親，她的父親都在看著她。
她前半生一步錯，步步錯。
這次浴血重生，她必須殺出一條血路，用仇敵的鮮血，來祭典她衛家的亡魂！
“溫莨，我這麼打扮，好看嗎？”
衛琳琅將一支鳳頭釵插在發髻之上，溫莨端詳了半天，抬手將釵拿下，順手將她發髻打散，隻簡簡單單用藍條束成一束馬尾，三千青絲垂在腦後。
端的是英氣與嫵媚並存，令人移不開目光。
他滿意的欣賞著，眼底滿是懷念：“我第一次見你，你便是這般，想必，他也最難忘。”
衛琳琅聞言手一抖，險些畫歪了眉，她嘲諷一笑。
“他不會記得我是何模樣。”
溫莨不以為然，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騾子黛，細細替其描起眉眼。
“他記不記得，今晚見了便知。”
溫莨對她似乎總是有自信，衛琳琅開始時想不通，直至晚上見了謝長漣，才隱隱懂的些什麼。
男人著一襲玄衣，與她遙遙相望時，微微一笑。
“琳琅，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