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她掉下一滴淚來,像極了女子一顆真心卻被辜負的模樣。
然而,這天衣無縫的表演並沒有騙過那少年,他“哦”了一聲,笑著問道:“那你可知我是誰?”
知秋怔了怔。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謊言被識破,氣氛也變的微妙起來。
少年靠在軟墊上,半閉起眼睛,像是在小憩。知秋注意到,他的腰間掛了一塊青白玉佩,身側搭了一根青笛。
少年開口道:“在出城門之前,你若能說出我的身份,我便放你走。”
他頓了頓,睜開眼睛,不屑的瞥了知秋一眼,補充道:“否則時間一過,我會立即喊人。”
他的姿態,輕率的仿佛是一個玩弄小動物的少年郎。
而她,就是一隻被玩弄的小貓小狗。
可是,知秋無暇在意這些。她靜靜的打量著他,自上而下,從衣飾、長相、氣質等,不放過任何一處。
少年無比從容的閉上眼睛,接受她的審視,半分不自在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香薰的氣味更加濃烈。
馬車快要出城,正一會兒一會兒的停下,接受檢查。
“怎麼樣?時間快到了。”少年望向她,目光中帶著一點驕傲。
是勝利者的姿態。
然而,在他眼中,知秋卻毫無忌憚的抬眸,與自己對視。一字一句的說道:“民女叩見三皇子,蕭澈。”
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停滯,但是很快恢複如初,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是如何看出的?”
知秋神情自若的回答道:“您身穿素白長衫,雖已經刻意低調。可是衣料色澤尚好,不是粗製濫造,民女猜測應當出自宮中。”
“繼續。”他命令。
“既然出自宮中,那便是皇親國戚。王上共有六子,大皇子流放邊疆,二皇子病重在床,四皇子已死,五皇子出使西域。當今在長安的,隻有三皇子與六皇子。可是六皇子尚在繈褓之中,所以,您也隻能是三皇子了。”她麵不改色,一口氣說完。
“所言不錯。”他點了點頭,道:“那你再猜猜,我為何出宮?”
:“您方才說過。隻需我說出您的身份,便可放了我。”知秋提醒。
“我是這麼說過。”蕭澈道,“可我存心想為難你,你又能怎樣?”
知秋低下頭。的確,她本就是板上魚肉,任人宰割。她有什麼資格,和他談條件?
她默了默,道:“您可是出宮體察民情?”
蕭澈沒說話,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方才仆人問馬車上是否出事,卻並未直呼名諱,而是稱‘您’,我猜您是刻意囑咐他們不可說漏了嘴,暴露身份。再加上,您刻意穿著。低調出行。如若不是體察民情,民女便實在不知了。”
蕭澈正眼望向她,壓低聲音,道:“你很聰明。”
“謝三皇子誇讚。”她從容不迫。
二人都不再開口。
沒過多久,蕭澈大聲命令道:“停車!”
車身“吱嘎”一聲,穩穩的停住了。
“公子有何事?”有人拉開車門,一眼便瞧見了跪在地上的知秋,他正欲大叫,卻見蕭澈止住的手勢。
“你準備一匹快馬,給她。”蕭澈指向知秋,抬了抬下巴。
“是。小的這就去準備。”仆人退去,走時還拉上了車門。
“你既逃出了長安,便永遠不要再回去。”他冷冷的道。
“你知道我是誰?”知秋有點驚異。
蕭澈冷笑一聲,反問道:“林家一事鬧的滿城風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民女謝三皇子不殺之恩,謝三皇子言而有信。”知秋一邊說道,一邊跪下向他磕了三個響頭。
“嗯。”他應了一聲,道:“再也不見。”
“再也不見”這四個字從他嘴中說出,知秋心中隻覺好笑,果然還是孩子心性,這麼幼稚。
她下了馬車,騎上馬匹,用力一揮馬鞭,大喊道:“駕!”
聲音響徹雲霄。
馬蹄邁出去,向著遠處剛升起的太陽,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