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鹿先是將陶婉瓊的病情大致向莊英詰講述了一遍。
而後才有些擔憂地說道,“……醫學上的那些專業術語我也不是太懂,隻是陶姨現在對治療有著很強烈的抵觸情緒,前兩天偏激起來的時候,還不小心弄傷了陸時銘,我很擔心以她如今這樣的狀況,到底適不適合去國外治療?”
莊英詰的眸色,在聽到蘇鹿提及陶婉瓊誤傷陸時銘的時候,不由微微一沉。
若有似無的視線隨即掃過沙發對麵的男人。
但見他的神色鑄錠如常,他才不動聲色收了回來,耐著性子跟蘇鹿解釋。
“病人出現情緒偏激的這種狀況,其實有好也有壞,我不知道陸太太你是否聽說過一種醫學上的概念叫做‘對衝’?解釋得通俗一點,就是用刺激的方式,去引導病人接受某些他不願意接受的事實,當這種刺激被不斷加深的時候,接下來,病人才有可能去接受當年那個致使他精神失常的誘因。”
莊英詰的這番話,依舊聽得人一知半解。
不過大概的意思蘇鹿還是懂了。
在陶姨心懷抵觸的情況下強迫她接受治療,應該也是莊英詰所謂“對衝療法”中的一種。
隻不過……
蘇鹿仔細斟酌了他話裏的每個字句,又問,“你剛才說偏激的狀況有好也有壞,那壞的呢?壞的一麵又是什麼?”
“壞的情況就是,並非每一個病人都能扛住這種刺激。”莊英詰聳了聳肩,道,“有些病人在受了刺激之後,抵觸的情緒反而會愈漸加深,等慢慢累積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他就會徹底失去恢複正常的機會。”
蘇鹿心裏“咯噔”一下,手都在瞬間絞了起來。
陸時銘的臉色則有些沉凝,盡管麵露不悅,但也沒有出言阻攔些什麼。
莊英詰等她消化完了,才繼續,“不過陸太太實在沒有糾結的必要,從醫學的角度來說,精神疾病是沒有自愈的可能性的,你把病人留在國內,跟讓她出國接受治療之後失敗,其實沒有太大的分別,所以你也不需要有什麼心理壓力。”
說歸這麼說,蘇鹿卻始終不想讓陶姨多遭這一道罪。
因此問得有些戰戰兢兢,“莊先生,你能給我透個底,陶姨成功治愈的幾率究竟有多少嗎?”
莊英詰笑了笑,“我不喜歡把話說得太滿,算上我們所裏最新的研究成果,百分之90左右吧。”
他分明說著謙虛無比的話,可字裏行間所透露出來的,卻又是絕對的自信。
蘇鹿赫然就鬆出了壓抑在喉底的那口氣。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直接報上了這樣高的成功率,或許她還並不覺得有多放心。
可他偏偏先把最壞的情況都給講明,再去回頭聽那個成功率的時候,就會達到一種欲揚先抑的效果。
沈音也是一樣的感覺。
因此如釋重負地往莊英詰肩上招呼了一掌,“我去,你早說百分之90不就行了,害得我都替鹿鹿捏一把汗。”
“不拿出點講故事的本事來,怎麼吸引你繼續聽下去?”莊英詰不以為然地衝她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