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麵無血色,匆匆趕往醫院。一路上,大腦裏充斥著程遊在祿山昏厥時的畫麵。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像一具沉睡的屍體。
那段時光,每一天,都好像是重複的末日。
趕到醫院,沈青找到病房。程遊正吊著點滴,睡著了。
怕吵著程遊休息,Sammy手指指著門外,用口型把沈青叫去走廊。
“發生了什麼?”門一關上,沈青急不可耐地問。
“西北郊外的一家工廠出了事,程總過去,差點被不小心砸到,”Sammy倒含糊其辭了,“不過不要緊,並不嚴重,隻是和肩膀擦了過去。”
“那為什麼會吊點滴?”
Sammy似乎糾結了一會兒,說:“剛剛我急著打電話給你,被程總在擔架上聽到,叫我不要亂說。”
“擔架?他不是沒有被砸到嗎?”沈青緊盯著Sammy,“他隻是叫你不要亂說,又不是不說,所以你和我說實話。”
Sammy覺得有理,小聲說:“程總好像是因為那塊突然掉下來的木板,被急了一下,猛然咳得很厲害,後來止不住,咳出了血,還站不穩,陳姐趕緊打了120,我陪程總來醫院,陳姐留在工廠。”
“他在公司,經常咳嗽嗎?”沈青問。
Sammy想了想,回答:“最近好像偶爾,不是很經常。”
“你在他身上有聞到過煙味嗎?”
“那個,”Sammy一臉難為情,“我和程總不是離得很近,不過程總應該不會抽煙,他的生活習慣相 當節製,保養得相當精致,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咳嗽,會不會感冒了?”
“好了,你回公司吧,這裏交給我,”沈青說。
Sammy走後不久,程平帆來過,安慰的話不太會說,嘴巴張合了半天,隻說了一句:“放心,叔叔不會有事的。”
沈青沉默地笑了笑,送他走到電梯口。
回病房時,沈青詢問護士找到程遊的主治醫生,想要了解情況。
主治醫生告訴沈青:“程總之前在頸部做過修複手術,喉嚨聲帶那一塊似乎被什麼穿透過,”他說得 很含蓄,知道不點破什麼,“幸好手術很成功,隻是有咳嗽的後遺症,隻要日後多注意保養就好了。”
“這種手術危險嗎?”
“這種手術很危險,一旦修複不成功,甚至會影響到以後的呼吸道,也就是說,如果不成功,病人會 緩慢地窒息而亡。”
“那現在呢?咳嗽會好嗎?聽說咳出了血。”
“隻要保養得當,就會抑製住,”醫生從來不會說絕對的話,“程總可能是因為最近工作繁忙,有什 麼積鬱在心,所以今天猛地急火上心,咳得厲害,咳出來的血是淤血,反而會好,不用擔心。”
醫生又問她還有什麼要了解的,沈青搖頭,醫生又笑著說:“您是程太太吧?”
沈青下意識點頭,疑惑地望著醫生,不知道他為何有此一問。
“程總一直是我們醫院那些貧困疾病兒童的資助人,”醫生笑得很溫和,“我對您印象很深刻,前幾 年您在我們醫院住過幾天院,那幾天,整個醫院都隨時待命,程總更是日夜守在您床前。”
“看得出來,您和程總伉儷情深。”
“謝謝,”沈青離開醫生的辦公室。
病房裏很安靜,沈青回來時,程遊還沒醒,姿勢還保持原來的樣子。
他睡覺向來安穩,不會亂動。本來沈青夜裏會有翻來覆去的習慣,後來被他抱著睡以後,倒也不怎麼動了,睡得踏實許多。
沈青幫他把領帶解開,露出半塊傷疤,然後她輕輕抬起他的頭,這時,他的眼睛緩緩睜開。
如一口深不見底的井,在月夜下閃爍著溫柔的水波。
“是不是又讓你著急了?”
“知道就好,”沈青將領帶抽出來後,把他的頭又輕輕放在枕頭上。
“我現在感覺很好了,”他從被窩裏伸出手抓住沈青。
沈青也抓住他的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道:“你回來的第二天不是說,有些事,等我們成為夫妻後再說,是什麼事?”
她想知道更多的他。因為看見他又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讓她忽然意識到,隻有更懂一個人,才能更好地愛一個人。
如果不懂,就會憑空想象,就會患得患失,就會失去理智。
“我說了之後,你不要驚訝,”程遊說。
沈青嗯了一聲。
“我父母是軍工特務。”
“間諜?”沈青還是驚訝了。
“不是,是特務,”程遊笑著糾正道,他又給沈青解釋,特務和間諜的區別。
間諜是在敵對方,采取非法或合法手段,刺探機密情報或是進行破壞活動;而特務,是經過特殊訓練,執行特殊任務。
沈青哦了一聲,“那為什麼要成為夫妻後才能說?”
“因為我簽了一份保密協議,”他捏著她柔軟的掌心肉說,“隻要家族內的人才能知道,並且終生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