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他自己也是家賊(1 / 2)

你好鹹陽,我風箏在你的上空,運交華蓋,天意冥冥,村莊和城市的區別,並沒有消彌,無論此時多麼幹癟萎靡,樓台古樸,磚紅瓦綠,青街陋巷,你總歸是一座城。

京畿之城,百姓又一次隱匿山野,城中看不見多少人,我在等人,等村裏人。

正在亂想之際,我等的人來了,這麼快就來了,四野凋敝,揚塵飛馬入鹹陽,我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一小陀烏雲,有些想念畢塬路口的涼皮,文彙路飄著蝦米香油的龍須麵,還有正宗河南味的蔥花餅胡辣湯,猛抽鼻子的時候,卻吸入了不少的土味塵灰,而我老爸說:“一輩子要吃半堵牆的灰。”

我表示不相信或者隻是好奇,我老爸又說:“信不信,老人都這麼說。”

於是,我看向院子裏的土牆,一輩子要吃這麼多的灰,一輩子真長。

一輩子其實很短,隻是不知不覺吃了很多灰。

我又跟在了祖先們身後,他們吃過很多灰,吃灰是福,有個錯別字,或者幹脆就是個突然冒出的病句,但我不想改。

馮謹他們在一處府衙前勒馬跳下,大步而入,我從門上飛了進去,落在院內的槐樹上。

除了門口的兩名守衛,府衙內看似無人。這也不奇怪,吐蕃來犯,各地節度使棄城的棄城,投降的投降,皇帝恐怕都逃了,小小鹹陽令,恐怕比皇帝逃得還要快,河西隴右幾乎全線淪喪,半壁江山,李豫已經指揮不動,倒是三番五次被冷落的郭子儀,郭副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從無怨言,隨叫隨到,主帥呢?主帥從來都是姓李的皇親貴胄,掛名為帥,不知所蹤。

用你,但不信你,或許也是帝王的無奈,郭副帥必須深韻其中的厲害糾葛,不然,如何做三朝老臣,功高蓋主,還能全身而退。

但這一次,郭副帥閑廢已久,所有部下都已離散,卻突接聖諭,派他鎮守鹹陽,倉促掛帥,卻隻收攏到不足三十的散兵潰勇,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趕到了幾近空城的鹹陽,但吐蕃軍已經渡過鹹陽便橋,順著南山直取長安去了。

那麼,馮謹恐怕也是被打散的散兵潰勇,這才收在了郭副帥的賬下。

馮謹進了大開的大堂,其他三人在外候著,我也候著,他們或許會被喚入堂內,我候一年也不會有結果。幹脆不請自到,不過,一隻鳥突然飛進去,也太不合常理了,還是循序漸進的好,能聽見裏麵的談話便好,能看見則更好。

於是,我飛到堂前的一隻大燈籠上落住腳,撲閃了幾下,開始偷聽,卻隻聞到了一股墨香,看來裏麵在寫字。那麼我得從燈籠上掉下去,看一看,會是什麼結果。

於是,我又撲閃幾下表示站立不穩,吧唧摔地上去,弄出好大的動靜來,我學著鳥的哀鳴,不太像,不過也沒什麼,驚叫中發出的聲音難免怪異又走調,著重表示,一隻傻鳥掉地上了,而且摔的很慘很嚴重。

果然引起堂外堂內的注意,裏麵有人問:“門外是何響動?”

我摔的很有技巧,喙朝門裏背朝門外,以便看見堂內的情況。

馮謹從裏麵走出來,我隻好昏厥,原本我是不會這些的,老老實實的一個人,還愛臉紅,假話都不會說一句,可看多了史書,大智大慧沒學到,這種雕蟲小技卻立即吸收,並為我所用。

“副帥,一隻樓焉摔在堂口,摔的不輕呢。”馮謹的聲音,他已經走到我近前了,隻是不知道他的表情怎樣。

堂外應該有兩人圍了過來,一個說,神鳥也會摔跤,一個說,神鳥也是鳥,難免失足跌落。看來馮輯還在原地候著,沒理我,這人是不好哄騙的,對我知根知底,恐怕早就猜到了我那提不到台麵上的用心。

堂內響起漸進的腳步聲,不急不緩,但沉著有力。

“副帥。”有兩人齊聲打招呼,我的腳趕緊抽動那麼幾下,喙也跟著張一張,若是被當作死的,扔出去,或是吩咐人做成菜,豈不前功盡棄?

“嗯,這樓焉雖天生軟腳,卻是空中勁鳥,也罷,救不了百姓,救一回蒼生,聊慰我心。”這話說的,看來不少人都知道樓燕這種鳥是怎麼一回事,做為樓燕本身的我,卻孤陋寡聞兩眼一抹黑,但這樣慰心於人,我此番幹的可是好事。

在被抓起的時候,我感到了這隻手的暖與堅,對,最先感覺到的是暖,我喜歡這種手心有溫度的人,莫名其妙的以為,這種人值得信賴,而我,曾經是一個手心冰涼的人,後來心態有變,手心腳心也有變,有變不代表完全可以信賴,隻表示,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