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殺雞儆猴(1 / 2)

天兒正經冷下來的時候,朝堂裏的內鬥進入了白熱化階段,起因是為著都察院左禦史梁健彈劾顧昀一事,而後升級成了舊黨跟新黨之間的爭鬥傾軋。

所謂舊黨,說的就是朝堂上在職多年的那些老油子,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參與過反對晉王上位的“功臣”,其核心人物基本都是謝閣老一黨,謝閣老退位,晉王登基,大勢麵前無力回天,他們不得已接受新皇上位,但要他們一瞬間臣服新皇,那也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至於新黨,多半都是新皇上位後提拔的新人,他們沒有所謂的舊黨情節,前途都是新皇給的,證明一定程度上都得到了新皇賞識,沒有不甩開膀子大幹一場的道理,隻是因為朝中舊黨勢力尤在,且不作為者甚多,位分又大都高於他們,導致他們有勁沒處使,有怨不敢言,如此醞釀了一兩月,險些憋出個好歹來。

都察院左禦史梁健是謝岑的學生,標準的舊黨代表人,當年的張禦史被貶官扔到地方上去,謝岑便順理成章的提拔了自己的學生上來,雖然沒什麼大作為,倒也沒傳出什麼不好的言論來,此番彈劾顧昀,理由便是其職位不合規,在內閣掌大權名不正言不順,且有霸權之傾向,導致內閣其他輔臣皆成了擺設。

當然列出來的罪證明細更為詳盡,拋開那些咬文嚼字的官麵詞藻,用直抒胸臆的詞彙表達出來的意思便是,顧昀其實就是個獨斷專權的野心家,蒙蔽聖聽,獨攬朝綱,言外之意大概還附帶了聖上其實是個廢物昏君的意思。

更可氣的是,此番言論還得到了巨大的響應,每天早朝都能有那麼幾個人來給顧昀上眼藥,顧昀無內閣首輔之權威,幹的卻是內閣首輔的事,甚至層麵更廣,這些老東西怎能服氣,有人挑了頭就跟風煽動。

其實誰人不知道顧昀就是代表聖上坐鎮內閣的,假如彈劾成立,聖上霸了顧昀的職,那就等於是聖上低了頭,往後彈劾的折子大概會紙片似的天天往宮裏飛,反正看不順眼的新黨一個個彈走完事,最好把聖上也彈下皇位,還拉三皇子回京當皇帝。

顧昀任由他們鬧了幾天沒言語,這日忽然派人請了梁健來內閣喝茶,梁健以為是顧昀想要私下行賄私聊彈劾一事,雖然搞不懂他為何要在內閣私聊,但還是受邀前去,並擺正了一副絕不接受妥協,並時刻準備再彈他一本的姿態。

哪成想甫一進門,從首輔陳渡到其他輔臣一應全部在內,賞宴似的擺好了茶水等他進門,梁健被這架勢唬了一下,有種要往坑裏跳的不祥預感,正琢磨著要不要跑,便被陳渡過來拉住,“老梁啊,你現在可正經的大忙人,想請你喝杯茶都不容易,來來趁大家都在,咱好好喝一杯。”

梁健別人麵子不給,陳渡麵子還是要給的,雖然他跟顧昀都算是謝岑外婿,但陳渡又有所不同,畢竟謝岑在時,一度將其當作接班人來培養,交情還很不淺,他開了口,梁健當真就不好走了。

其他人不算,陳渡真是顧昀拉來充門麵的,梁健深深覺察到了陰謀的氣息,沒好氣的看了顧昀以及諸位一眼,說道:“內閣現如今都這樣清閑嗎,居然都來喝茶閑聊。”

“這並非閑聊啊梁大人。”顧昀翹著二郎腿,“我們這可是來集體觀摩學習的,畢竟梁大人是朝中老臣,自是比我們這些人有經驗威望,內閣眼看著就要被我折騰黃了,隻能來請教您啊。”

梁健腦門突突跳,深覺他可能要出什麼幺蛾子,忙回了一句,“不敢當。”

“別不敢當啊,我想來想去也沒旁人了,這不今兒早上就給聖上遞了折子,請求梁大人來內閣主持一段時間的公務,也帶帶新人嘛,您好說也是謝閣老的學生,總是比我這個半吊子強多了不是。聖上登基那會,朝裏缺人手,這才把我拉過來濫竽充數的,我推辭不過,這才勉為其難的受了,您瞧,這不就顯出短處來了嗎,就算您不提,我這也打算辭官來著,這下有了您,那就兩全其美了,且聖上深覺這提議不錯,已經應允了。”

應允了……

梁健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心說這都是什麼事啊,聖上難道就跟著他們折騰嗎?

顧昀啜了口茶,“是吧陳閣老,咱們這幾位都發自內心的讚成梁大人來,說起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您想啊,論資曆威望,您在朝中也數得上了吧,入閣拜相不是遲早的事嗎,聖上允您進內閣這麼一遭,還好意思再讓您走嗎?”

好不好意思還不都憑他一張嘴嗎!

“這也太胡鬧了些,如何使得呢,不合規矩!”梁健堅決的擺手拒絕,“並非我不給諸位麵子,實在是沒有這種先例,我一個都察院諫官,怎能說進內閣就進內閣,論資曆那也排不上我,陳閣老跟隨老師多年,帶領內閣戳戳有餘,再說了都察院還一腦門子事呢。”

陳渡道:“別介啊老梁,我這也是趕鴨子上架,年紀輕資曆淺,承蒙聖上看中不嫌棄,這幾個月下來,不是連您都瞧不上眼嗎,要不是顧大人幫襯著,我早就抓瞎了,橫豎也是臨時的,聖上都允了,您好歹給個麵子嘛。”

梁健站起身來,“我這就去跟聖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