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殺雞儆猴(2 / 2)

“梁大人。”顧昀手上拿了本折子,“都察院的事便不用您操心了,我替你代幾天值便罷,俸祿還是算您的,您就負責在內閣動動嘴皮子,礙不著什麼的,聖上應允的折子都已經發下去了,您這會去找他,不是明擺著不給他臉嗎?”

梁健:“……”

敢情這是早就挖好了坑等他跳呢,這幫天殺的孫子!

梁健喝了一肚子倒黴茶,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但聖上下了旨,他又不能公然抗旨,隻能硬著頭皮移駕內閣,當幾天名義上的內閣首輔,幹的跟顧昀是一樣的工作。

都察院這幫孫子,整天就知道屁股對著別人,見誰不順眼都想參一本,正經一幫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祖宗,話誰不會說,真有能耐他自己去別人位子上蹲兩天試試,打嘴仗有甚用,顧昀才懶得跟他們分辨,二話不說,換位來看。

梁健自從進了內閣,每天都想把顧昀宰了吃肉,說是來指導公務,那是把整個爛攤子砸在了他頭上,顧昀這幾個月有多焦頭爛額,他一樣不差的都要享受一遍,事還是那麼多事,並不會因為換個人來就少些,想跟都察院那般按時按點的上下卯,簡直白日做夢,早來遲退,加點到深夜更是常有,還要時不時應付其他閣臣來討教問題,梁健這輩子都沒有如此強大的辭官念頭。

而身在都察院的顧昀,日子便相對輕鬆的多,他好歹是前任刑部尚書,沒少跟都察院打交道,內裏的門道他熟的很,要論挑誰的刺彈劾,他顧昀比誰都在行。

於是顧昀暫代都察禦史後,先是都察院內部的人個個頭大如鬥,戰戰兢兢,皆因顧昀是聖上的狗腿子,他在職一天,就如同聖上丟了雙眼睛耳朵在他們眼前,幹點什麼事都小心翼翼,生怕說錯哪句話招了黴運,跟梁禦史一樣倒黴。

另外各級官員,尤其是舊黨中人,每天腦門上都好似懸了把刀,顧昀這廝邪門的很,多少年的陳年舊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諸如誰家裏多納了一房小妾啊,誰收了誰的小賄賂啊,還有誰玩忽職守消極怠工啊,彈的有理有據條理分明,讓人還嘴的餘地都沒有。

梁禦史甚得謝岑真傳,表麵上極會做好人,誰還能沒犯點無傷大雅的小錯呢,真要事無巨細的扒出來彈劾,那朝中估計沒一個躲的過去,但真要論糾禦史職責,這些確也是在職責以內,誰讓你真的做過呢,做了就活該被人彈劾。

這以來,舊黨中人個個自顧不暇,皆忙著給自家擦屁股,哪裏還顧得上管顧昀那點屁事,其實事到不至於嚴重的定罪罷官,但終究是丟臉麵的,再者官員年度斟考的時候,大約會因此記上一筆,來年升遷皆有影響。

更嚴重的是,這都是實實在在的把柄啊,對聖上來說,與其為這點小事不疼不癢的罰誰幾月俸祿,不如捏在手裏,沒事的時候就提一提敲打一番,保管那些舊黨個個老實。

這般小一個月下來,所有人都盼著顧昀趕緊從都察院消失,隻要他不在都察院禍禍,哪怕真的霸權獨斷都沒有意見,這他娘的實在受不了啊!

比他們更受不了的就是梁健,他被逼無奈忍無可忍,一個沒忍住,便跑到聖上跟前訴苦,並表示內閣公務實在高深繁雜,並非他這等段位能應付的,所以懇請聖上還放他回都察院去,請顧昀回來坐鎮內閣。

聖上咂咂嘴,為難道:“如此不妥吧,顧昀的確是年輕了些,辦事容易遭人詬病,你進內閣後,底下人的意見不是明顯少了嗎,我看你幹的挺好,等時機成熟了,朕便順理成章的把你提拔進內閣。”

現下聖上就是把皇位讓給梁健,他都不想幹了,“聖上,臣的確才具有限,以前到底有些托大,並不知顧大人每日公事那樣繁雜,實非我等老骨頭能應對,還是交給年輕人的好。”

“哦,那這麼說來,顧昀並非你折子上所言那般不中用啊,獨斷專權也不存在,你瞧瞧,朕險些冤枉了他。”

梁健無言以對,點頭默認。

聖上的臉瞬間嚴肅起來,“梁大人,禦史之職責所在你應該比誰都懂吧,膽大善諫,不得徇私更不得無中生有,禦史犯罪可是要罪加三等呐,你可想清楚了再認的好。”

梁健跪地砰砰仨響頭,“聖上,臣職責有失,甘請聖上責罰。”

梁健是徹底沒轍了,逼上梁山上不來下不去,他現在寧可被聖上降罪,大概都不想再回內閣遭罪,並決心從此往後都不再招惹顧昀那尊大佛,連老師都栽了,他還折騰個什麼勁呢,真是悔不當初啊。

聖上恩威並施,並沒有真的罪加三等,隻是把梁健貶到地方去曆練,梁健半句怨言也吐不出來,隻得乖乖滾蛋。至於顧昀,聖上其實極為可惜,以他的才能,留任督察或者入內閣都使得,但無奈礙著他的身體,不敢再讓他過度操勞。

這不梁健一事才過去沒多久,顧昀就忽然暈倒在內閣,眾人皆慌,直接把裴子汐請入內閣診視,裴子汐來瞧了一眼便長歎一聲,一句話沒說,直接命人把他抬回府,並立時麵見聖上。

裴子汐隻跟聖上說了一句,“放他回去吧,恐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