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人生百態(2 / 2)

謝景昱應道,“我知道了阿姐,既然母親生前不想走,便留在京城也罷,兩日後便發喪。”

“如此也罷。”

閣老府是先皇禦賜,謝閣老致仕回鄉,宅子屬於上交歸還之物,所以並不需要後續處理工作,再者家裏現在沒有人打理,總這樣空著不是個事,看謝岑的意思估計也待不了幾天,而三日之後便是新皇登基大典,所以許氏盡快發喪就成了迫在眉睫。

隻是自這以後,謝景翕便再也沒見過謝岑一麵,許氏停靈的第二天,謝岑就悄無聲息的離京南下,跟許氏死的一樣無知無覺。

他一走,倒是讓趕來給許氏“討說法的”的許家人撲了個空,許家那兩兄弟留在京城做官,許家老小就盡數搬到了京城蹭麵子,因為許氏不聲不響的上吊,許家人深感這是個訛詐的好機會,遂上門腆著臉鬧了一場,隻是沒落什麼好,被三公主給擋了回去。

許氏不聲不響的發了喪,再然後便是新帝登基大典,新皇體恤臣下以及京城百姓,並沒有大肆勞民傷財,典禮一切從簡。

京城大赦三日,一掃前些日子的萎靡,又重心熱鬧起來,一朝天子一朝風氣,各處都透著新氣象,與此同時,朝中各級官員的替換任免亦在不聲不響的進行中,幾乎就等同於重新洗牌。

顧昀接連在內閣待了兩三日,已覺諸事繁雜頭暈眼花,聖上給他臨時安了一個內閣行走的職務,莫名其妙毫無依據,卻是朝中大事事無巨細,都要來他這裏走一道程序。這也難怪,聖上對他深信不疑,機密要事都要過他的眼,大家跟風走,在摸不準新皇是個什麼路數之前,唯有先來他這裏探口風,哪怕得個一字半句的提點都成。

但這一來就苦了顧昀,內閣新上來幾位閣臣,除了陳渡還能拿得住,其餘皆戰戰兢兢不知所謂,大事小情都指望不上,如此過了三日,顧昀就進宮,準備撂挑子不幹了。

“我說聖上,你這是逮著不要錢的苦力可勁糟蹋是嘛,那些新官才上任,就該讓他們做事嘛,不然請來供菩薩嗎,我看陳渡就堪大用,交給他得了,我沒事來給你研磨遞個本子什麼的倒還成,不知道我身驕肉貴嗎?”

聖上從一堆折子裏抬起頭,很想噴他兩句,但眼下顧大爺才是真菩薩,他得好好供著,“誰說讓你白幹了,你這個一品大員,我還能虧了你不成。”

“你趕緊收起來吧,我不差你那點銀子,我有吃有喝有媳婦,回家養老不比什麼都強,幹嘛跟自己過不去。”

聖上何嚐不知道顧昀的身子撐不住,不用他說,裴子汐早就跟他知會過了,但他委實是沒有法子,至少這一年半載的,還離不得他。

“盛鸞占了呂宋後,我會立時招他進京的,待過了這一兩個月,你愛去哪養老我都不攔著。”聖上扔下筆,站起來揉揉肩膀,“今兒早朝上你也瞧見了,多的是人想跟我叫板鬧一鬧,現在不殺一殺他們的銳氣,往後更難辦事,有你在,我心裏穩一點。”

聖上要挑人立威,顧昀那就得是幫凶,甭管誰唱紅臉,反正是跑不了,新皇剛上位,底下人都是觀望狀態,有不言語的,有出頭挑事的,反正不會默契的配合就是,所有人都想拿喬要臉,既想升官發財過好日子,又不想被新皇輕視壓一頭,都這般不配合,甚事都是事半功倍,不怪從頭到腳隻忙活顧昀一人。

顧昀知道聖上心裏有數,更加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真的放他走,他不過是來發個牢騷罷了,如此發一通牢騷,他第二日便能光明正大的歇上半日,至於那一品大員的俸祿,扣光了算完,權當貢獻給聖上做善事了。

他這幾日回府後精神明顯不濟,謝景翕深知朝事繁瑣,心裏雖有意見,卻並沒有實質的解決法子,隻能溫言寬慰一二,“如何,陳渡不是進了內閣麼,別人不成,他總能指望上的,怎至於就把你操勞成這個樣子。”

顧昀捏著他媳婦的手,在那處傷疤上來回摩挲,“聖上新上位,總有幾個刺頭不省心,大家都照單下菜,等著他哆嗦這一下呢,拿捏住了甚事沒有,拿捏不住,往後擎等著操心吧。”

“這意思,還得你跟他唱雙簧啊?”

“可不嘛,所以說當了聖上的人,你就不能拿咱們平頭老百姓的邏輯去思量他,罷了,他要過這一關,我便替他擔個白臉,不讓他欠點人情,咱們如何能盡快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