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溫茶可有無(1 / 3)

晨霧縹緲,東方泛白,長安王府之中依舊一片靜寂,醒來之人很少。隻是司凜夜卻是起的很早,昨日他說過的,要擇時再去囹水院看望秦修染,卻是拖到了今日,所以晨光破曉,他便是隻身前往囹水院。

囹水院中也是寂靜的,並無人似他司凜夜這般早起。司凜夜嘴角輕勾,心中想了下秦修染正在睡著的樣子,不知他在夢中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神情?這麼想著想著,司凜夜也顧不得其他,提步走進囹水院,卻又一愣,廂房的門扇,是開著的。

廂房的門扇隨著從院門處吹過的穿堂風輕微的扇合,司凜夜的目光極為輕易的便穿過整個廂房,很顯然,裏麵是沒有秦修染的。

心忽而揪起,不知秦修染何在,環繞四顧,忽而高聲喚道:“秦修染!”

接著很快便傳來一聲細碎的驚呼,隨之一道雪白的身影從院中樹木頂端墜落。

雪白的袖袍隨下落帶起的風翻飛,烏黑墨發也時不時遮擋住有些避世疏遠的眼眸,司凜夜抬頭一望,一個閃身又向上一躍,二人身影重疊,減慢了墜落的速度,宛若隨風飄落的兩片葉子,緊緊的貼合在一起。

秦修染的眼瞼眨了眨,有些怔然的望著司凜夜,分毫不動,似乎是方才被驚的不輕。其實司凜夜也驚嚇非常,那顆樹長的極高,若是方才秦修染就那般摔落,怕是準沒個好的。

“你作甚?囹水院的床睡的可是不舒坦?竟是跑到樹上去睡了。”司凜夜的話方一出口便後悔了,其實他隻是擔心,又加上一種後怕的心悸,想質問他為何跑到那高高樹尖之上,可他一開口,腦中想的便都不做數了,出口竟是如此。

好在秦修染並未因此不悅,而是似被司凜夜嚇了一跳從樹頂跌落還未緩過來一般,怔然幾息才挪動身子,又好似忽而憶起什麼來,急忙朝手心望去。他一望,也惹的司凜夜隨之望去,便見他手心中賺著一朵花,說也奇怪,他從未見過那種花,十分嬌小柔弱的花瓣竟然是墨色的,卻又不覺中讓人覺香氣撩人,但若是專心去嗅,便是什麼味道都沒有。

“這是什麼花?”司凜夜問道,若非記錯,他從未見過這種花。

“墨雪。”秦修染的聲音低微。

“墨…雪?”司凜夜重複著問了一句,忽而想起,這囹水院中的樹木,乃是別地進獻給了孟青玄,孟青玄又賞給了長安王府的。整個長安城中,就僅此一棵。

“這樹,名喚墨枯。隻因它樹幹漆黑,枝葉墨色,就似是枯萎了一般。它開出的花,隻有在太陽尚未升起之時才可采摘,若是待日出,這花朵便會消失而去,故而喚‘墨雪’。”秦修染說話的時候眸色亮亮的,似是暗藏星璀,引得司凜夜癡了神,都忘了問他是如何知曉這些。

隻聽秦修染又道:“原以為墨枯在此地不得見,竟不想在此處巧遇,也算是一大幸事。”

聽此司凜夜問道:“何來幸事之說?”

秦修染卻是不答了,眼眸中似是有光,轉身朝廂房之中走去,司凜夜也隻是微蹙眉,跟了進去。總歸秦修染一向如此,不答,也沒甚可來的在意。

長安王府的囹水院一直空置,廂房之中更是不會有人,所以司凜夜也並未曾來過此地幾次,這下一進了廂房,倒覺得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廂房之中除了與別院中差不多的陳設以外,有暗香浮動,卻與凝香閣中香味不同,也並未似其他香料的香甜之氣,相反倒是有一種世味煮成茶的感覺,這香初聞起來是有些苦澀刺鼻的,但深吸幾口過後,卻又覺得比其他任何的香料都要耐聞上好些。就好似是秦修染,總是冰冷的拒人千裏,可若是日子久了,在他冷淡之中,似乎也是有些別的東西的。司凜夜想到此不禁勾了勾唇角,他總是覺得,這幾日他與秦修染之間,多了些看不見摸不著,卻又揮之不去的微妙之意,那屬於秦修染的更深的東西嗬,莫慌,他總是會了解清楚的。

司凜夜圍繞廂房看了看,倒是也沒看出什麼被秦修染藏起東西的痕跡,索性也不去找了,便順著桌旁坐下,又嗅了幾下這暗想,心境平和了許多。但見秦修染從床下取出一個木盒來,司凜夜便下意識的望了幾眼,那木盒之中收放的全是曬幹了的花草,盒子一開,有濃鬱氣體湧出,倒說不上多好聞,但這些花草他是一樣也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