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洛歌身子一軟便倒在地上,梨花帶雨,眼淚連成線的往下掉,一雙玉手抓住司凜夜的袖袍不肯丟開。本是抽身欲離的司凜夜腳步一頓,他此生最見不得女子哭泣,更見不得諸葛洛歌哭泣,她若是一哭,就好似在不斷地提醒著他,他這夫君做的有多麼不稱職,不僅愛給不了,就連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都做不到。
那還真是……妄為七尺男兒。
“好了,你莫要哭了。”司凜夜僵硬著聲音,總是找了個還算柔和的聲音道。卻不料隻是短短七字,竟讓上一瞬息還悲不能抑的諸葛洛歌破涕為笑,笑的眼眶中未落的淚水都落了下來,順著那輕巧鼻尖滑落,分外惹人憐惜。諸葛洛歌是極美的,即使她坐著不動,隻字不吐,光上她身上所帶的高雅,就讓人移不開眼,更何況是如此楚楚可憐惹人疼愛之姿?忽如而來的內疚不忍與自責一同彌漫在司凜夜心頭,他長臂一攬,將她擁入懷中。
這應當是……他們二人間第一次擁抱罷。感受著懷中諸葛洛歌的輕微戰栗,司凜夜一歎,是他過分了罷,當年之事她也是受害者,又一心係於他苦求孟青玄,嫁入長安王府卻日日深閨寂寥獨守空房。當年唐點杏之事,他又怎可一味怪罪於她?
“好了,是本王話重了,洛歌不必往心裏去。”司凜夜道。
“王爺…”諸葛洛歌濃重的哭腔,司凜夜隻覺胸前的衣衫都濕了,便將她肩膀推出懷中,見她果真滿臉淚痕。諸葛洛歌紅唇顫抖,竟是慢慢的朝司凜夜唇邊湊過來,她嬌小的金蓮點起,向上夠著。
司凜夜一怔,夫妻之間旖旎之事,他又怎會不曉得?他一向不常來凝香閣,若是她一個小小的要求他還不願,她定然是更難過罷,隻怕會哭的更厲害了。說到底…諸葛洛歌也是他長安王府之中皇封的王妃啊…幾息思慮,司凜夜終是垂目望諸葛洛歌,有些微涼的唇瓣貼上她鼻下紅豔。
司凜夜閉眸,一寸寸深入,卻覺貼著他的臉頰不斷而落的淚水,諸葛洛歌哭的好似更厲害了,蹙眉睜眼,果真見杏雨泉湧。迷蒙間,杏眼卻好似變了樣子,越來越清晰可見竟是一雙睡鳳眼。那一刻好似心緒都被渲染,司凜夜唇角不可抑製的揚起,可下一息卻聽聞他讓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話語。
司凜夜唇邊脫口而出的,竟然是“修染”。
就好似從頭湧入的寒流,司凜夜猛然推開了懷中的諸葛洛歌,瞪大眼角搖了搖頭。
不…不可能…
就算秦修染長的與唐點杏宛若雙生,就算那張臉讓他時時分辨不清,可他為何會叫出口秦修染的名字?
難道他真的對秦修染存了這世間他自己最不喜的那種心思?
“王爺…修染…是誰?”諸葛洛歌聲音顫的厲害極了,隻是司凜夜陰暗著臉,什麼也不說,她急,便又道了句:“若王爺喜,大可以納妾,洛歌已然說過了,王爺也不必為了安慰洛歌而撒謊。”
“不關你的事。”司凜夜這才答了一句,卻也不願再留,向房外走去,到了門扇處才停了腳步,未回身而道:“三日後本王要出去一趟,可能數日不在,府中一並事由王妃多擔待些。”
“王爺要去哪?和誰去?”諸葛洛歌追了幾步。
司凜夜並未再回答。
“是否要跟方才所言的修染一同?”
司凜夜腳步一頓,卻沒有回答,亦沒有回頭。
……
待司凜夜離了凝香閣,竟是不由自主朝囹水院走去,走了兩步才止了腳步,他……不該去的。
以往滕雲院都是司凜夜常待的地方,他不去凝香閣,眼下又四方局勢穩定,他自然是該日日待在滕雲院之中。思慮到處,不過片刻,司凜夜便又轉身,返回長安王府主院落滕雲院之中,小金隨行。司凜夜雖是武將,比之旁人卻是多了些許溫文爾雅,平時待在滕雲院之中,也是時常燃香聽曲亦或吟詩,沒有戰事纏身的他,便似個真正享盡清福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