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千哥哥…”
“死的那個人,是我…”
梁晚書已經說不出話來,隻是一味的抱緊顧君千,在他懷中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真好…這樣真好…晚書,能救下你的性命,我雖死無憾。”顧君千開始似光塵一般消散。
“君千哥哥!”梁晚書哭喊,叫聲撕裂著顧君千的心,他痛惜道:“晚書,你別怕,我不過是去下個輪回等你…”
“君千哥哥…君千哥哥…”
梁晚書一味的哭著,直到顧君千用手覆住她巨大的肚子,說了他在這人世間所說最後一句話:“晚書…照顧好我們的孩兒…”
光塵消散盡了,世間再無顧君千。
道士和小生的陣法也結束了。那道士語氣頗為沉重的道:“貧道不知為多少人超度過,這次卻是最深刻…你們…都是有情人啊…”
“還是謝謝道長。”梁晚書擦了擦眼角的淚。若是道士未與顧君千超度,明日他一樣會消散殆盡,且是從此再無此人。
“哎…”道士歎了口氣,一甩手中拂塵,攜了那小生轉身,身上鈴鐺鐵索咒符震得叮叮當當的轉身遠去了。
顧君千走了,這個家徹底隻剩梁晚書一人。隻是她也從不曾尋死覓活,反而是一日三餐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家中的雞子和雞蛋,她也都吃完了,因為孕期需要補身子,而待這孩子出生,她也不用再在人間苟活。
梁晚書從未像此刻一般希望時日過的更快些…好在時光如流水,兩月時光轉瞬即逝。
且說那是一個寧靜的夜,天空未出一顆星星,隻留一輪明月。俗話說百星不如一月,雖隻留一輪明月,可院子裏被照的很亮。
梁晚書感覺身子分外不適,所以便上了床榻休息。可翻來覆去,隻覺得腰身都快要斷裂,肚子也隱隱作痛。
身上已起了一層薄汗,梁晚書不斷地喘著粗氣。原本隻是時不時的疼上一小陣,眼下疼的次數是越來越緊湊,疼痛的感覺也愈演愈烈,最後痛到她叫出聲來。
“啊!…啊!恩…恩…啊!”梁晚書覺得她的雙腿間又熱又濕,她伸手摸了一把扯下再抬起手來應著月光來看,滿手的鮮血。
見此梁晚書竟是笑了,隻是腹部不斷襲來的疼痛把她嘴角的笑震得七零八落:“君千哥哥…我要生了…我…就快要去找你了…”
梁晚書咬緊牙關,抓起一旁粗布巾塞進口中,用力的咬著,她沒再叫一聲,嘴角卻是被咬出了血,沒人接生,她便自己生!
不知道痛了有多久,隻覺得痛的眼前都失了明亮時,隻聽“哇!”的一生,孩兒出世了。
梁晚書摸出了枕頭下的剪刀,喘了幾息氣,才坐起身子,將剛出生的孩兒的臍帶剪斷。
淚水充盈眼眶,啪嗒啪嗒的落在孩兒臉上…那是個男兒,流著顧家鮮血的男兒…
“孩兒,你是新的生命,可爹和娘已經愁到黃昏…如今娘隻願去尋你爹,你莫要怪娘對你不養…”
梁晚書找來家中僅剩的一些粗紙,蘸了身上還未幹的血跡,用手指在紙上寫著,她會的字不多,都是顧君千以前手把手教她的。
“爹,娘。女兒晚書不孝…隻願追隨君千哥哥。今將孩兒托付給爹娘,望爹娘念他是我骨血將他養大…女兒叩謝!”
寫完後梁晚書取了些水為自己和孩兒潔身,然後用被子包裹住孩兒,將信塞在孩兒懷中。又看了眼天色,快要黎明了…於是抱起了孩子,推門而出。
梁晚書在上次為顧君千求取安葬銀兩後便再為回過娘家,隻是眼下,不去也不可了。不知是不是急著與顧君千相會,她不顧方才生了孩兒的虛弱,走的很快。
天剛蒙蒙亮,梁晚書便已經到了娘家門口,隻是天色尚早,門前寂寥無人。隻是如此也好…若是此時有人,她也不能放下孩兒轉身離去罷。
又是幾行清淚滑過,梁晚書摟緊了孩兒,在他臉上蹭了蹭,隨之將孩兒放在她娘家門前的地上。
被放在地麵的孩兒哭的很厲害,梁晚書的心也是一揪一揪,可事情已然如此,她去意已決。
雖是一步三回頭,可梁晚書也斷未停下腳步。不知走了多遠,隻知再聽不見孩兒哭聲…她這才敢抬起頭來看看四周,卻見遠處飄渺雲層間,坐落一座白色閣樓。
“…醉生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