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不見樹纏藤(2 / 2)

回去之時還算順利,隻是天色漸晚,這是惜文離開不夜天後的第三個夜晚了。這第三個夜晚,她就要回到不夜天中了。

待馬車在不夜天門前停穩,惜文才開口說了她在馬車上的第一句話:“大人,不夜天到了,我這就下去,不勞大人相送。”

惜文沒有叫他慕予,反而是生分至極的“大人”。就好像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那些足夠深埋於心回憶一生的過往。至少在這一刻,她是真的隻想著能跟慕予劃清界限,既然離別遲早要到,如今何苦不放手?

好在慕予並沒有強求,而是順了她的意——在惜文下了馬車不過幾息後,馬車便駛離去。

惜文在下了馬車後便是瞧見了在不夜天門口甩著手帕招攬門客的王灩,於是便走了過去,心裏不斷想著該如何開口跟她解釋這幾日不在不夜天。

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王灩的手竟是已抓住她的頭發,比前次在她房中撕扯她的頭發還要更重。錐心的痛從頭皮傳至心房,這次飄落的是成縷成縷的青絲……

隨著青絲落下的,還有不住的眼淚。惜文哭喊求饒,淚眼婆娑望向周圍之人,隻是一如既往,不夜天中的紅倌們依舊用自己的風韻招攬客人,前來不夜天之人,也都是好笑的看著她,而後熟視無睹的將迎來的紅倌擁入懷抱。

“媽媽……別再打了……”

“你還敢求饒?”王灩看起來怒火中燒,“你值幾個錢?老娘花了八兩將你買回!你倒好,到今日為止可為我賺過一文錢?還敢給我跑!還敢再出現在不夜天,今兒就是天王老子來此也救你不得!”

“來人,把她給我吊在柴火房裏打!”

王灩總算是鬆開了抓住她頭發的手,惜文也算是鬆了口氣,但好景不長,她被兩名雜役邊押邊推搡的押至柴火房,用粗糙的麻繩高高吊起在柴火房大梁上。柴火房中火燒的很旺,灶上不知放著什麼東西,惜文隻覺被柴火燒出的白煙嗆得滿臉淚花,不住的咳喘。

接著聽聞雜役道:“真是嬌嫩啊,單單這煙氣就受不了了?那這你不就更受不了了?”

聽此惜文勉力的抬頭,卻驚得失聲,想叫都叫不出。那雜役,手拿荊條,而另一雜役,從外到內搬來一大木桶,裏麵似有液體隨木桶晃動而晃動,她瞧不出到底是何物,卻是能聞出騷臭的味道。那竟是一桶尿……

待木桶放穩,手拿荊條的雜役便將荊條浸入尿液,隨之狠狠的抽打在她身上。

“啊!”惜文雖不比嬌生慣養的小姐,但在那平靜的安寧村長大,也是從未受過如此酷刑。疼痛難忍,惜文早已數不清被抽打了多少次。她以為,她的身上定是皮肉全數翻爛,卻不曾想垂目間竟不見皮肉有損,就連紅印都不曾落下。

“怎……怎可能?為何不曾留印?”

隨著惜文不解呢喃,傳出的是那兩名雜役肆虐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

“哈……她是不知為何留印?她以為我去茅房搬這騷臭難聞的尿桶是為何?”

“若是留疤了,還如何叫你接客啊!”

原來……沾了尿液的荊條再抽打人,便不會有印記嗎?可讓她去接客……不如死在這裏比較好罷……惜文咬咬牙,反而望向雜役,朗聲道:“你們盡管來,最好打死我。”

“喲!我告訴你,在這死的人還真不少!看來你是想做下一個!老子成全你!”那雜役說著又把荊條浸在尿液中。

又見雜役揚起荊條,絕望閉眸,卻聽聞有聲一喝:“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