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算什麼啊?”詹姆斯·本涅特頓時大吃一驚,驟然間停了下來,“有人發瘋了,還扼住別饒脖子……是她幹的吧?”
真是難以想象!他記得那個滿麵雀斑、懶散寒酸、笑容機械的女孩子,隻是遠遠地站在卡尼費斯特殿下身後,平靜不語,卻聰明能幹,能熟練地為他處理信件,父親卻不允許她喝兩杯雞尾酒。
“發瘋了?……”凱瑟琳·博亨重複道,盡管講話讓她痛得厲害。她虛弱地笑了,“露易絲·卡拉維?……哪,她簡直控製不了,她已經歇斯底裏了,在昨晚上,發生了那些事情之後……哦,別傻了,我自己也覺得很糟糕……”
“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對方冷酷地,身體前傾,此時,她倚著牆,想把身體支起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放過我!……放過我,你聽到了嗎?”
他把這位一臉茫然、心驚膽向的女士,徑直拉向他的房間,一腳把門踹開,她問他是不是發瘋了。然後,他讓她坐在斜牆邊,靠著窗戶的椅子的軟墊上,一來這樣比較舒服,二來他想借光線,好好地看一看她的臉。
在仔細觀察凱瑟琳·博亨之前,他翻箱倒櫃,找出一瓶白蘭地。詹姆斯·本涅特覺得:在英國,隨身帶一瓶酒,真是明智的選擇,不然,酒店早早無情地關門之後喝什麼。他回來時,她倚在窗戶邊的角落,憔悴稍減,露出憤怒抑或是放鬆的表情。
“不……”凱瑟琳·博亨快速地,“我很好,不要白蘭地,謝謝。”
“喝下去!……為什麼不喝?”
他想,正因為精疲力竭,她當時才不由自主地,透露了真相。
“因為莫裏斯伯父會我喝酒了。”凱瑟琳·博亨扭捏地。
“好伯父莫裏斯!……拿著……”詹姆斯·本涅特強把酒杯塞在那女孩兒的手裏。
凱瑟琳·博亨帶著痛苦,困難地把酒咽了下去。詹姆斯·本涅特把一條毛巾浸入水中,取出來擰幹,努力調整著位置,將它圍在她脖子的紫色淤痕處。
“好些了,那不錯,喜歡嗎?”
“當然。”凱瑟琳·博亨點頭笑著。
“再喝一杯如何?……”詹姆斯·本涅特笑著拍了一下手,“不?先等我把這毛巾固定在你的脖子上,然後,希望你告訴我,是什麼把你的朋友——比如尊敬的露易絲·卡拉維——弄成那樣的。”
這種稱謂從詹姆斯·本涅特的嘴裏出來,讓他霎時有種荒誕的感覺,因為就他所見,那個謙遜低調的女孩兒,一直都坐在比其他人都低矮的椅子上。
“你的朋友之一,比如尊敬的露易絲·卡拉維,陷入歇斯底裏還企圖殺掉你。坐著別動!……”
“我,你讓我完全手足無措了。把那條毛巾給我吧。”
凱瑟琳·博亨一邊打岔,一邊微微一笑,擺出一副正在辦公的機敏模樣。當她倚回斜牆窗戶上麵的時候,他仔細端詳著她。
相似性?……如果不是因為某些意外,或者燈光的惡作劇,詹姆斯·本涅特懷疑:自己完全不會留意到。
凱瑟琳·博亨那安靜、隨意、略帶緊張的樣子,讓她自有一種美福臉色蒼白,不施脂粉,眼睛上方細細的眉毛,在轉角處稍稍上揚,黑褐色的雙眼,透著出奇明亮的光芒。比起瑪莎·泰特,她的目光毫不轉彎抹角,卻又透出強烈的困惑。不過,這兩位女士都有厚厚的眼瞼、嬌而柔軟的嘴巴和細細的脖子。
那又如何?……這是這幢會吸人魂魄的陰暗別墅裏,又一個在夢中受害的人嗎?……在博亨兄弟華而不實、反複無常的詭異行為背後,她處於一個無關緊要的位置,就如安靜的露易絲·卡拉維姐之於卡尼費斯特殿下?聽到約翰·博亨用漫不經心的語調,提到凱特的時候,你會明白一牽他想起賈維斯·威拉過的話。
“你得原諒我,”凱瑟琳·博亨以自己特有的緊張方式道,“如果我心煩意亂,或者了什麼……蠢話的話,或者……我總在做出這種事情。但是,我很喜歡露易絲。她從來都沒有機會。她父親……你認得的吧,不是嗎?”
“我認得他的聲音。”
“是的,是的,我就是那個意思!……”凱瑟琳·博亨點零頭,“你明白了。露易絲喜歡你。她跟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候,會變成完全不同的人。我希望我們都……”她往窗外凝視了一陣,又把頭轉回來,一本正經地對詹姆斯·本涅特,“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斯特拉——她是今早上,給我端茶的女傭——他們都在樓下,討論瑪莎·泰特被害的事情,那是真的。是真的嗎?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