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多山心想,大概到了夏,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後,妻子就不會這樣稱呼自己了。他在考慮如何回答妻子的問話。
“提起冬的大海,我首先想到的是可怕。我堂哥就是在我上學時掉進大海裏淹死的。是去海裏釣魚,可轉眼之間就被大海吞沒了。”
“噢,記得你曾經過。”
“好像是過。”
4月1日是星期三。這下午,宇多山帶著妻子桂子前往宮垣葉太郎的迷宮館。和年初一樣,還是走沿海邊的178號國道。這次也是開從哥哥那裏借來的汽車。
正好兩周前他接到宮垣葉太郎的秘書井野滿男寄來的信,信中邀請他參加宮垣葉太郎64大壽的生日聚會。請柬上,定於4月1日下午4點在迷宮館舉行生日聚會,晚上住宿計劃安排在迷宮館,請他出席,具體事宜請他與井野聯係。
關於生日聚會的事,春節見宮垣時,宇多山曾親耳聽他過。因此,他事先已經對自己的工作安排作流整。何況邀請函中還動員宇多山攜夫人一同前往,因此宇多山很愉快地接受了邀請。
宮垣在東京時,宇多山曾向他引見過自己的妻子桂子。因此,桂子對宮垣並不陌生。而且,桂子目前處在懷孕的穩定期。惟一讓宇多山放心不下的是參加生日聚會的人數。
雖然宮垣過人數不多,但他還是覺得要是人數太多,帶桂子去就不太合適。雖然桂子性格並不怎麼內向,但她多少有些怕見生人。何況目前桂子身體處於一個特殊的時期,生人過多對她是不利的。不過,當宇多山和平時住在東京的井野滿男通過電話後,他的顧慮差不多全打消了。因為,宮垣的秘書井野滿男告訴他,包括他們夫婦在內,參加者計劃是八人。而且,這些人桂子差不多全都認識。
“哎!還有多遠呀?”大概是看夠了車窗外麵的景色,桂子打了個哈欠問宇多山。
“還有不到一個時的路程,再往前走一點就是丹後半島的頂端——經之呷了。”
“宮垣先生住的這地方也太偏僻了。雖上零年紀,但也不至於離開東京來這麼個地方,我實在是理解不了。”
“這裏是他父親的家鄉。”
“那也不至於這樣,”桂子還是感到難以理解地,“他就不感到寂寞嗎?”
“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喜歡寂寞’。”
“他獨身了一輩子,又不喜歡孩子,真是個怪人。”
“他是有點怪,但並不是個壞人。”
“這我懂。他住在東京時,我也曾去過幾次,每次他都笑嘻嘻地跟我話。”
“那是因為他好像很喜歡你呀。”
桂子不好意思地笑著:“是嗎?”接著又自言自語地,“他就不感到寂寞嗎?”停了一下,桂子又,“不過,先生年輕時很風流啊。”
“好像是的。”宇多山想起過去曾多次聽到過關於宮垣的風流韻事。
聽宮垣年輕時是個很吸引女饒美男子。即使過了中年,如果他有這方麵的念頭,估計找個女人也應該不成問題。但到底是上年紀的人了,近年來很少聽他在這方麵的傳聞。
“他就沒有一個想娶的女人嗎?”
“這個麼……”宇多山眼前忽然浮現出三個月前所看到的宮垣來。他輕歎了一口氣。他感到,要形容現在的宮垣,無論如何也得用“孤獨老人”這個詞;而以前宮垣在東京時,宇多山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