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終章(1 / 3)

三月的天氣,陽光低垂,暖意浮動。

那東臨的睿王府處處紅綾高掛,喜字張貼,喜氣之意盡顯,府中處處花開爛漫,香氣浮動,粉衣婢女雲雲繞於花間,青絲鬢發,委實美極。

相較於睿王府的喜氣,東臨的長安侯府卻是顯得熱鬧紛繁,雖長安侯府依舊是紅綾高掛,喜字張貼,然而卻是賓客雲集,喜鬧祝賀之意盡顯。

彼時的雲傾月,正坐於睿王府廂房內的妝台前,一襲大紅的嫁衣加身,衣上祥雲與凰紋清晰,精致奢華。

彼時,她青絲披散,東臨太後正立在她身後,手握木梳,親自為她挽著發。

屋內氣氛稍稍有些寂寂,鳳兮通過麵前的銅鏡靜靜的朝太後觀了一眼,眼見她臉色略有悵然,便默了片刻,低道:“姨母可有心事?”

太後的手稍稍一頓,隨即朝鳳兮笑笑,繼續開始為鳳兮挽發,嘴裏道:“轉眼數十載過去,沒想到鳳兮也出嫁了。”

說著,稍稍一歎:“哀家還清楚記得,你娘親出嫁當日,也是著了一身你這樣的嫁袍。”

鳳兮眸色微微一動,一時有些無言。

太後則是斂住了麵上的悵然之色,笑道:“今兒喜氣之日,哀家倒是不該提這些。”說著,目光朝銅鏡落來,觀了鳳兮一樣,慈愛溫和的囑咐:“你與流暄那小子本有娃娃親,如今終能成親,哀家也高興。隻是你與那小子都受過太多的苦,如今能走到一起,你二人必要互相扶持。”

鳳兮點點頭,應道:“鳳兮定當與流暄互相扶持,姨母放心。”

太後麵露釋然之色:“這就好,這就好。”

嗓音未落,屋外揚來一道恭敬的嗓音:“太後,長公主,攝政王的喜轎將至。”

太後怔了怔,為鳳兮挽發的速度也加快了幾許。

不多時,屋外便有嗩呐與鼓聲遙遙而來,隨即,不遠處的屋門被推開,一身喜紅的睿老王爺與長白山老頭也跑了進來。

“乖侄女兒,喜轎來了喜轎來了!”長白山老頭大大咧咧的吼了幾句。

睿老王爺則是皺了眉,斥道:“大喜的日子,你咋咋呼呼的做何!嚇著我外孫女兒了該如何!”

長白山老頭怔了一下,待反應過來欲要鼓足架勢的回話,卻是被太後勸下。

眼見兩個老頭安分下來,太後這才將喜帕蓋在了鳳兮頭頂,並伸手扶住鳳兮,緩道:“鳳兮,喜轎來了,我們出屋吧!”

“嗯。”鳳兮心底微微一緊,低低的應了一聲,站起了身。

踏出屋門時,那嗩呐與鼓聲近了不少。

鳳兮突然有些緊張與悵然。

遙想此生之中,她曾嫁過端王,然而那次出嫁,卻不過是草草走了個過場,既無賓客雲集,也無嗩鼓笙簫,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單調清冷,亦如當時端王對她一樣,清清冷冷,縱然趁醉解她衣服時,喚著的也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一想到這兒,心思難免複雜,隻是待被太後親自扶出睿王府大門時,一隻溫潤修長的手握住了她的。

是流暄。

一時間,所以複雜悵然的感覺都煙消雲散,鳳兮不由將那隻手反手握緊,隨即,她聽得自家那皇叔略微不滿的聲音:“我說你這小子怎這般壞規矩!你做何牽我乖侄女兒的手,你的喜花與紅綾呢?不是該以紅綾來牽著我乖侄女兒入轎的麼?”

這話一出,夜流暄並未回答,僅是淡然清越的緩問:“聞說前些日子北唐禦酒莫名少了大半,皇叔對此,可有話說?”

長白山老頭登時笑了幾聲,嗓音裏存了幾許抑製不住的心虛:“老頭我也日理萬機,倒是鮮少管過這些。”說著,後知後覺般的驚了一下:“你怎將這個都知曉得這般清楚?你在宮中究竟安置了多少眼線?”

夜流暄淡然平靜的嗓音揚來:“不算多,除了你自己,其餘皆是罷了。”

長白山老頭驚呼一聲,“你小子莫不是弄錯了,我乖侄女兒才是北唐女帝,你竟敢在宮中安置大片你的眼線?”

這時,鳳兮出了聲:“皇叔,流暄安置眼線之事,鳳兮也是允過的。”

長白山老頭頓時煞有介事的道:“你們兩個倒是好,都去蒼月宮隱居過安樂日子了,老頭我還要在宮中守著北唐,辛苦至極不說,還要被眼線盯梢,老頭我不幹了,不幹了,我要回長白山道觀去!”

大抵是長白山老頭陣狀太大,睿老王爺又忍不住奚落了幾句。

二人本是容易對架,一時間竟是你一句我一言的開始拌嘴了,幸得喜婆提醒了句莫要耽擱良辰吉時,二人這才消停,隨即雙雙催促著夜流暄與鳳兮朝長安侯趕去。

待被夜流暄親自攙扶上喜轎,聽著鞭炮與嗩鼓聲,鳳兮唇瓣終於是勾了勾,心底深處也溢出了幾許喜意與憧憬。

待入得長安侯府,拜完天地後,鳳兮便在喜房內獨坐靜候。

不多時,夜流暄入了屋來,帶入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鳳兮稍稍緊張了半分,待夜流暄自然而然的挑開她的喜帕,光線霎時照入了眼來,她順勢抬眸一望,入目的,是那方熟悉而又風華的容顏。

“今日累了嗎?”他緩然坐於鳳兮身邊,漆黑如墨的目光朝她落來,低低的問。

他曆來淡雅清越,縱是這大喜的日子,麵上的笑容也薄薄一層,不若暢笑。

鳳兮朝他搖搖頭,如常日一般咧嘴而笑,隨即身子稍稍朝他傾去,倚在了他泛著淡淡蘭香及酒香的懷裏。

他也順勢伸手攬住她,默了片刻,唇瓣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隨即稍稍推開她:“還未喝合巹酒。”

鳳兮怔了一下,稍稍坐穩身子,隨即便見他起了身,自不遠處的桌邊端了兩杯酒來。

屋內紅燭的光影搖曳,映得處處通紅。

也不知是否是被紅燭的光亮灼熱了臉,鳳兮臉頰紅了不少,待覺坐在身側之人自與她飲過合巹救後便靜坐著不說話,鳳兮扭頭朝他望來,伸手戳了戳他:“流暄,今夜是洞房花燭。”

他目光微微一緊,深眼在她麵上流轉一遍,點了點頭,隨即修長的手指朝她探來,掠了掠她額前的發:“今夜一過,你便永遠要與我守在一起,你此際,可會後悔?”

鳳兮怔了一下,隨即搖搖頭,身子再度倚進他的懷,低道:“流暄送鳳兮一場紅妝,鳳兮便許流暄一生相隨。”

夜流暄並未回話,僅是過了半晌,他修長的指尖開始為鳳兮摘下頭上的珠花,散開了鳳兮的發,最後又為鳳兮脫了厚重的嫁衣,待將鳳兮安置在床上,他才垂頭在她唇瓣吻了一下:“你一生相隨,我便一世不棄。我夜流暄此生,得你一人足矣。”

說完,待鳳兮神色搖曳之際,他已是替她蓋好了被褥,緩道:“你好生休息,我出去一趟。”

鳳兮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去哪兒?”

夜流暄眉頭微微一蹙,默了片刻,才道:“蘇衍與顧風祈也到了,方才怕你等得久,我便提前過來了。”

鳳兮目光顫了一下,隨即咧嘴朝夜流暄笑笑:“我也多日不曾見過他們了,再者,清隱還不容易醒來,我也該去當麵言謝的。”說著,坐起了身來:“流暄,我和你一起出去。”

夜流暄眸色微沉,隻道:“不必去看了。”說著,見鳳兮神色微怔,他默了片刻才略微無奈的道:“即便要看,明日再見他也不遲。你此際好生休息。”

嗓音一落,正要掙開鳳兮的手,然而鳳兮的另一隻手卻是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亦如往常那般膩在了他身上,默了片刻,低道:“流暄,今日洞房花燭,你可否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