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夜流暄番外(完)(1 / 3)

我將鳳兮的屍首帶回了京都,封存在了京都郊外護國寺地室的冰窖裏。

而同時間,我助南嶽太子挾了南嶽皇帝,奪了帝位,而我,則成了南嶽攝政王,徹徹底底的一手掌控住了南嶽。

南嶽那老皇帝氣急攻心,一命嗚呼,我還曾後悔,後悔未親手將那人折磨而死,是以,我將所有的恨意及矛頭,對準了這被我一手提拔的南嶽新帝。

那段日子,是我在南嶽最是風光之日,卻也是令南嶽上上下下驚駭之人。

那華山之巔屠殺五千精兵,已讓我聲名在外,受世人畏懼,就連那南嶽新帝,也不敢對我有分毫的不恭,甚至委曲求全甘心成為我的傀儡,然而縱然如此,我卻不暢快,那死沉冷冽得太久太久的心,並無分毫的欣然與暖意。

大雪紛飛,天氣嚴寒至極,然而那些日子裏,我依舊僅著白衣,任由風雪對我肆虐,仿佛不知冷,不知疼一樣。

南嶽朝事,我交由了蒼月宮心腹打理,而我自己,則是去了京都郊外的護國寺,日日守著鳳兮那具麵目全非的屍首。

那條通往屍首地室的石階,黑暗至極,我知曉鳳兮怕黑,便親自動手在石階各處鑲了夜明珠。

那些夜明珠,皆是價值連城,拿在手裏,卻覺涼意刺骨。

想起以前鳳兮在姚府裏挨打挨罵,日日過著體無完膚的日子,我心底便緊了幾許,隻覺手中的夜明珠也顯得沉重開來。

想必,鳳兮從不曾擁有過這些夜明珠,從不曾擁有過什麼財富,她這一生戰戰兢兢的活著,縱然被他帶出了姚府,縱然過上了吃飽穿暖的日子,但她卻依舊一無所有,從來不曾有過自己的私物或是金庫。

我曾在想,如軒轅芸羅及江南的葉蕪菁,那些金枝玉葉般的女子,生養富貴,個個身上的首飾都價值連城,想來世間的金銀她們都見過許多許多,而鳳兮呢?

越想越覺心底低沉,身形也抑製不住的僵硬了許多,隻得一心一意的在地室裏鑲嵌夜明珠,仿佛一直一直的幹這活兒,才可暫時的忘掉心底那壓抑得極深的悵然。

那段日子裏,我鮮少言話,膳食也時常被忽略,管家在一旁急得無措,縱然百般勸說,我也不會體諒自己的增些禦寒的衣物,亦或是準時用一日三餐。

許是極少用膳之故,亦或是心思悵然灰暗之故,我身子極快的消瘦,整個人也變得越發的冷冽淡漠,直至,直至那日管家終於將那人找來,這種沒日沒夜般頹廢的日子,才終於停止。

初見那人時,我隻知他是長白山道觀觀主,是顧風祈的師父。

對於長白山道觀觀主的名號,我也早早聽聞,知曉那人岐黃占卜之術了得,且玄術與醫術精湛,我既是信了以前在右丞府請的那個道士能將鳳兮的魂歸位,從而讓鳳兮徹徹底底的醒來,那麼那時,我就毫不懷疑長白山道觀觀主能為我召回鳳兮的魂,讓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

對於我的要求,那老頭委實震驚,曾言及我是瘋子。

我從不曾得這名號,然而我卻沒惱怒,我隻是因他的反應而心生緊張。

是的,我當時在緊張,因他驚愕且不可思議的反應,打破了我本來的篤定與執著,是以,我今緊張,緊張他救不回鳳兮。

這念頭甫一生出,便被我強行壓下,我以長白山道觀的存亡威脅那老頭,那老頭無奈之下終於妥協,答應替我救鳳兮。

這麼多日以來,我從沒那時候那般釋然,仿佛心底一下子都輕了不少。

那時要說自己對鳳兮的感覺是何,我言道不出,隻因對她的感覺太亂,亂得難以用言語來表達,但我卻清晰的知曉,我不想讓她死,不想讓她徹徹底底的消失!

長白山老頭終於為鳳兮把了脈,說屍體裏還有個胎兒。

我隻覺腦袋一白,待回過神來,心底便猛的狂跳。

待確定那人並非鳳兮後,我死沉死沉的心終於漫出了欣喜,隨即,我當場動用內力在牆壁上刻了一個‘鳳’字,我讓長白山老頭為我占卦,卜算鳳兮如今的位置。

長白山老頭並不能算準鳳兮真正的位置,但他卻算出不久之後,鳳兮定會前往東臨帝都。

聽得那話,一時間,我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隻是唇瓣上許久不曾出現過的弧度顯得僵硬而又呆滯,最後還是長白山老頭喚我回神,而後擠眉瞪眼的嘖嘖幾句,稱我夜流暄竟也有這等失神錯亂之際。

我並未耽擱,當即命管家備車,隨即帶著長白山老頭前往東臨。

那時,我並不知曉那老頭的另一重身份是鳳兮的皇叔,隻是待行至東臨,才終於知曉。

彼時,東臨之帝已成了東臨墨池。

我與東臨墨池也接觸過多次,隻覺此人冷冽,但卻有情有義,至少,對於逝去的朝蓉郡主,有情有義,甚至以前還不惜帶著皇姨母的畫像來找鳳兮確認。

我對東臨墨池倒是存了些好感,許是因此人光明磊落,也或許是我娘親是其母妃結拜姐妹之故,我對他並不排斥。

前幾年自結實東臨墨池,我二人便互知身份,寡言少語的他,曾言道過他母妃想念故人,而他口中的故人,無疑是指我母親及皇姨母,我心有動容,前幾年也曾親自前往東臨見過東臨墨池的母妃。

隻是那時,她不過是東臨不得寵的妃嬪,日子過得緊巴寒磣,但她見了我,卻是還未及言話,已是紅了眼,落了淚,最後捉緊了我的手,喚了我‘流暄’。

流暄這二字,許久不曾聽人喚過了,我身邊已無親人,唯一允過鳳兮親近我,喚我‘流暄’,但鳳兮終歸是恨了我,自很久以前,她便不這樣喚我了,反而是生疏淡漠的喚我‘夜公子’了。

我曾一直想不明白,鳳兮也算是冰雪聰明,如何體會不到我對她的親近,我夜流暄從不與女人接觸,但我卻牽她攔她抱她,甚至還親自為她喥過藥,更有甚者,我還曾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將臉埋入她脖間的發絲裏,將唯一的孤寂與脆弱不曾掩飾的展現在她麵前,可她終歸不懂我,終歸是離我越來越遠。

如此,我未感化她,但我卻感化了自己。

冷冽陰沉的我,不曾得她的心,但我卻不自知的在心裏係上了她,然而,她不知,她什麼都不知!

大抵是東臨墨池的母妃對我太好,令我抑製不住的憶起了我的娘親,是以,我經常避諱見她,縱是此番前來東臨,即便她壽辰在即,我也未提前見她。

東臨墨池本是安排我入住皇宮,我並未拒絕,但也不曾同意,我隻是入住了東臨帝都的別院,日日飲茶靜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