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產公司其實隻是富年集團旗下的一家普通的子公司,地產這幾年的銷售也一直看好,雖然新近開發的幾個項目地點不是那麼好,但長遠看來,占據的位置也是十年二十年內城市發展的重心所在,所以寧深對之也稱不上有多關注,倒是戴正禮最近很關注這一塊的運作,各個樓盤這兩天銷售的情況全部了如指掌。
“地產公司的幾個樓盤市場反饋都不錯,特別是前期幾乎沒怎麼宣傳的兩處,看來在市場需求最旺盛的月份集中宣傳,效果倒比常年的疲勞轟炸好。”
彙報了一連串的**和意向的數據後,戴正禮說:“北城樓盤引進名校的事也敲定了,上周四已經和教育局還有學校都簽訂了協議,明年校舍落成就可以正式招生了。”
“嗯,你抽空盯著點就行。”寧深點點頭,飛行時間略有些長,他有點疲憊,晚上偏偏還要回大宅吃飯,幸好下了高速進市區有些堵車,他倒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休息一會。
車子一路走走停停,他閉著眼似睡非睡,忽然聽見戴正好自言自語似的說:“前麵那個好像是柳深魚,怎麼坐路邊了?”
寧深這陣子常常覺得,柳深魚這三個字已經成了一句咒語,沒人念到的時候,他一切如常,上班、開會、加班、應酬,日子和過去幾乎並沒有半點不同,會為了成功而心情愉悅,也會在忙碌之餘和幾個朋友散心放鬆找點樂子。
隻是一旦聽到這個名字,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他會不自覺的在心裏一遍遍重溫她的模樣,想知道她在做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想知道離開了他,她是不是就不會在不經意見露出那麼落寞抑鬱的神情,更想知道,她有沒有像他這樣的想著他,哪怕隻有一星半點。
他覺得自己簡直有些入魔了,他要愛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卻偏偏對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動了這樣的心?他也以為,隻要把她遠遠的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他就能擺脫這魔障,但結果好像是,她自由了,而他越陷越深。
“在——”在哪裏?他幾乎脫口問出,幸好腦子反應足夠快,堪堪收住了到嘴邊的話,隻是飛快的睜開眼,看向窗外。
前麵不知道是紅燈還是單純的堵車,車子似乎停下有一會了,而前方右側幾十米外,柳深魚就坐在路邊石上,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車流。
她這樣子也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了,路燈在一盞接一盞的亮起來,昏黃暗淡的光線下,其實他看不清她的神情甚至看不清她的臉色,但心卻莫名的沉了下去。
去問她在發什麼傻?還是假裝沒看見她就這麼過去?寧深又一次覺得,柳深魚果然是慣會給他出難題,讓他壞了規矩不說,還猶豫不決舉棋不定。
偏偏前麵的車流也跟他作對一般,連多幾分鍾的時間也不留給他,剛剛還堵得寸步難行,這會卻忽然疏散開了一樣,車子忽然就跑了起來,而且速度不慢。
“靠邊停,去問問她發什麼傻。”車子自柳深魚身邊經過,寧深歎了口氣,吩咐司機,後麵的半句卻是對戴正禮說的。
心裏的揣測成了事實,戴正禮也是心情複雜,但還是快速下車,幾步走到柳深魚的身邊,“小柳,你在等人?怎麼坐路邊了?”
柳深魚發誓,她怎麼也沒想到,因為堵車和正好趕上交班時間,她一直沒等到肯停下來的出租車,倒讓她等來了絕對意想不到的人,隻是如今她實在沒有力氣來偽裝或是掩飾自己的狼狽了,隻能勉強動動嘴角當是笑了,說:“等不到出租車,我在等車。”
這姑娘情況不大對勁,按說這個點不該是喝多了,但怎麼整個人看起來木呆呆的,連點活泛勁兒都沒有呢?
戴正禮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柳深魚,他對她的印象不深,感覺上她就是一個低調且平凡的普通員工,長得還算不錯,但也隻是不錯而已,在富年,比她清秀或是美豔的女人多了去了,他看不出她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但是想來他的審美觀點還是有待調整的,能入了老板的眼,她必然還是有過人之處,當然,這和他也就沒什麼關係了。
“這條路不好打車,我們送你吧。”戴正禮想,老板應該不會反對他自作主張的邀請。
回答他的卻是搖頭,柳深魚搖頭,沒有一絲要起身的意思。
戴正禮幾乎有點冒汗了,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麼情況?
“起來,坐這兒像什麼樣子!”
結果就在他不知道是回去彙報說柳深魚不肯蹭車還是繼續勸柳深魚去蹭車的當口,已經有人快步走了過來,二話不說,拎著胳膊就把柳深魚從地上直接提了起來,動作不可謂不粗暴,語氣不可謂不惡劣,以至於戴正禮立即四下打量了一番,生怕這一幕被路過的什麼人拍了下來。
然後柳深魚的反應也讓戴偉民一時頭暈目眩、心率過速,她被寧深粗暴的拎起來往車子停的地方拖時,整個人好像一下脫去了木雕泥塑的外殼,瞬間又活過來似的。
居然嗚嗚的哭了起來,開始還隻是幾聲哽咽,幾秒鍾後就變成嚎啕大哭,確切的說,是她抱住寧深的胳膊,忽然就哭得聲嘶力竭。
這要被人發到網絡上去,就算不知道當事人是誰,也足夠有看點了,戴正禮覺得今天走這條路真是再糟糕不過的選擇,可是這個時候,他也不能敲昏了柳深魚,直接抗到車上去呀?
“誰欺負你了?”
寧深有一刻僵在原地,柳深魚在他麵前沉默過,憂傷過,心不在焉過,反抗過,甚至憎恨過他,卻從來沒有這樣孩子一樣的哭過,確切的說,他認識她這些年,就從來沒見她這麼出聲的哭過。
她總是隱忍的,受了再大的傷害和委屈也隻會獨自默默忍受,就像是怕驚擾了誰一樣的謹慎著,卻不知道這種隱忍和謹慎,更多時候對人、對愛著她的人,才是真正的折磨。
他的手臂隻僵了片刻,就毫不遲疑的將她擁在懷裏,用最輕的聲音問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