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和南瓜一起慢火熬成的粥,一揭開蓋子就聞得到一股子清甜的味道,雖然吃飯的環境實在有點不對味,但火燒火燎的胃和被高燒折騰得直打顫的身體都叫囂著需要這份食物,柳穿魚吞了吞口水,找到勺子,埋頭開始大口大口吃起來。
這期間,急診大廳仍舊不停的有人出出入入,柳深魚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粥碗上,直到一口氣吃完,才發現身邊的空位上不知何時坐下了兩個人。
男的應該就是她剛來時,擦雙氧水大聲叫疼的年輕人,她的眼角餘光掃到他的臉上細碎傷口不少,額頭還被紗布和一隻塑料網兜狀的東西一起纏得厚厚的,整個造型非常滑稽,偏偏這時,年輕男人還用有些撒嬌的語氣說,“當時我心裏就一個念頭,這回要交代了怎麼辦?我還要養爸媽、養我老姐呢……”
“閉嘴吧!你超速還有理了?這是撞上大樹,要是撞了人,就不是把你包成豬頭這麼簡單了,我也不用來這看你,直接準備去看守所就行了。”
男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坐著的女人的聲音飛快打斷,“還養爸媽、養我?謝謝了,我們都不需要!你要能少闖一點禍,我們就謝天謝地了。”
“我都這樣了,滿臉傷,搞不好就得破相,你也不說安慰我一下,你有沒有姐弟愛——”年輕男人被嗆了一句,小聲嘀咕,傲嬌而不滿。
“我沒有姐弟愛?沒有姐弟愛大清早我不睡覺跑來管你死活?”
旁邊的女人怒了,努力壓低些聲音說,“要不我現在就打電話給爸媽,讓他們來好好愛愛他們的寶貝兒子?”
“別呀!別!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你最有姐弟愛了,你對我最好了,嘶——”
不知道為什麼,年輕男人居然立刻告饒,還孩子似的拉著姐姐的手來回搖晃以至於牽動了傷口,不知道是真疼還是裝可憐,叫疼的嗓門大得驚人。
粥在胃裏帶來綿綿的暖意和力量,柳深魚覺得自己精神了好多,因為聽得有趣,幾乎想轉頭好好看看說話的這姐弟倆了,卻被化驗室裏走出的護士打斷了好奇。
“柳深魚!柳深魚在嗎?”護士翻看化驗單,大喊了一聲。
“這裏!”被叫到名字,她下意識的舉了舉右手,應了一聲。
“拿著單子去找醫生開藥吧!”護士把單子一遞,轉而又叫下一份化驗報告上的患者名字。
那是一張打印著兩排數據的薄紙片,柳深魚大概看了看,化驗的就是些白血球、血小板等等的數值,她也懶得仔細看,想著寧深不耐煩的神情,連忙加快腳步去找醫生。
結果也就是普通的傷風感冒,要想快速退燒,醫生的通常建議就是打個吊瓶,所以看了單子後,他迅速的在電腦裏輸入一串字符,就囑咐她拿著就診卡去交錢取藥。
兩小隻針劑,小小一瓶250毫升裝的生理鹽水,就刷掉了一百多塊錢,收起銀行卡的時候,柳深魚一陣心痛,寧深帶她出來得太急,都沒容她找出醫保卡,偏偏這會他又不知去處,讓她很是鬱悶了一會。
“這藥不能滴得太快,會刺激血管,一會還可能會有胃部的不良反應,自己有個心理準備。”值班護士兌好藥水,熟練的紮進柳深魚手背的血管上,再把吊瓶往她完好的另一隻手上一塞,轉身就走了。
舉著吊瓶看看觀察室,許是前一天突然變天下雨的緣故,生病的人居然很多,一時也找不到獨立的座位,柳深魚遲疑了會,還是決定回到走廊剛剛坐過的地方,她記得那一排塑料椅子後麵的牆壁上,有可供懸掛吊瓶的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