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晨走進來時,那雙通紅的眼睛和未換的衣服,都在告訴我,昨天晚上他過得並不是很好。
他過得並不是很好——這點,大概就可以解釋顧母為什麼在停車場會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了吧。
孩子永遠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可惜我沒有父母,所以隻能任人魚肉。
他的眼睛裏全部都是我,從前他的眼睛裏書生意氣,而現在濕漉漉的,那是一雙像麋鹿的眼睛。在我怎麼了?為什麼受傷的會是他?
我撇過眼不去看他,還能再說什麼?還需要再說什麼呢?
奔騰不息的河流遇到阻礙的石頭,也會繞開的。
“顧博士,你沒必要這樣看著她。現在在她的心裏,我們是一樣的可恥。”
秦朗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我麵前,硬生生地把我和顧若晨隔開。
是啊,在這一點上秦朗還算認識得比較透徹。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和秦朗一樣,在我這裏都是一樣的齷齪。
顧若晨低下頭,收回自己的目光,聲音沙啞地問:“我媽呢?”
“您問的是那個今天早上企圖謀殺我們的那個人嗎?”秦朗的語氣好生過分,而我,而我卻不想主持公道。
這時候我要是給顧若晨主持公道,那麼他必然會糾纏到底,他那個對我成見頗深的媽,愛子心切,又怎麼會放過我和陽陽?
“秦總,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媽沒有那個意思,她隻是想找Mandy談一談。”
顧若晨眼神渙散,機械地解釋著。
這樣的說辭,想必他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
“誤會?”秦朗看了一眼我,我連忙把眼神收回,用一臉冷漠告訴他,就算你問我我也不想說話。
於是,秦朗收回目光冷笑一聲:“是不是誤會我把監控視頻交到公安局就真相大白了。”
麵對秦朗的威脅,顧若晨歎了口氣,一直沒有焦點的眼睛總算恢複了一些神采:“如果秦總想報警的話,就不會托人把我找到這裏來了。你想要什麼,你說吧。”
“她。”
秦朗朝我努努嘴:“她本來就是我的。”
老娘又不是物品,什麼你的我的?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權當他秦朗在放狗屁。
顧若晨又用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我,時間在漫長的沉默中過去,像一把生鏽的刀子在身上割,鋪天蓋地的疼痛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
天煞的,這時候誰來給我一個痛快啊!
我閉著眼睛,默默祈禱。
“嗨。我有話和你說。”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我下意識地睜開眼睛,一雙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伸到我麵前,我抬頭一看,是顧若晨滿是疲倦的臉。
“我......”
顧若晨拉過我的手,看了一眼秦朗:“秦總,借一步說話。”
秦朗眼睛直勾勾盯著顧若晨拉我的那隻手,就像十萬伏特的高壓電線。
我掙紮又掙紮,最後還是掙紮著從顧若晨的手裏把我的手抽出來。
“那個,”我撥弄了一下頭發,掩飾緊張和尷尬:“你要和我說什麼就在這裏說吧。反正都是在QL,躲到哪裏他都有監控的。”
這的確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顧若晨沒有再堅持自己的意見,秦朗滿意的點點頭,當著我們兩個人的麵開始翻開起了資料,那模樣像是給足了我們兩個私人空間。
簡直就是厚顏無恥。
顧若晨看著我,把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對不起,昨晚上一夜沒睡,就是覺得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我現在收到了。”
我想再次掙紮開,他卻沒有讓我得逞。
“我媽,我媽也是今天早上來看我,看見我這個樣子一時氣不過,才想著要去堵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