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銘察覺到了她的沉默,笑著說:“看來,這木屋已經不是當天的木屋。曾聽你說過這若穀的特別,也曾聽初語提及過這裏的故事……”
“初語……”雲若飛看著地上自己的倒影,明明那般明顯,故而抬頭看著天際依舊空無一物,說:“難道……這一世我的身邊也有初語嗎?可我明明……”
白銘終於明白兩世之別,笑著為她調整披風,說:“初語是一隻鳳尾朱雀,你說過它不知道何時開始一直跟著你,你還說你總是會見到另一個自己……還說也是因為它,你才確信你精通鳥獸飛禽之言,因為那個自己才多次死裏逃生,不是嗎?”
“……它不會再回來了,不會了!”雲若飛看著那灼燒的七星手環,想起那一世初語最後的勸告,以及那由記憶鋪的路,落寞的說:“我想……我究竟毀了什麼!那聖物究竟去了哪?”
“或許留在哪了吧,聖君百年輪回,你縱然擺脫了秋氏後人的宿命,卻難改聖君血脈相存!”白銘笑著說出了這天機,卻又說:“這若穀的人應該是要吃東西,我想我要問問琳琅才是!”
雲若飛看著那笑得沒心沒肺的人,似在聽她所言,又似無意追問,讓她不禁問:“難道,你不想問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為什麼我奇怪的出現在京師,為什麼我的手環不在發光甚至具有自愈奇能,為什麼……就連他們都疑惑這一生兩世之事,你卻隻字不問?”
“你……若願意說,我便做那判官,認真聽著!可你若不願記起,我就學做那孟婆,讓你忘記痛苦的一世!”白銘轉身一笑,落葉之中清秀單薄,卻暖入人心、讓人信賴。
雲若飛紅了眼眶,畢竟能夠重見這份溫柔的笑容,是她夙願也什麼都值得,說:“這一世,我曾經錯過你,那一世,我不願錯過你,卻還是丟了你!可如今,初語和聖君給了我一次機會,我定當珍視你!”
那肺腑的告白,卻說出了一生兩世的原因與心酸,雖然半點不像曾經的雲若飛,可白銘卻並沒有一絲的不習慣,隻是心仿佛被深深的敲擊,似乎有種內心的貪婪在滿足的呼喊,畢竟那盼了一輩子亦或者是一生兩世的渴望,終於有了被填滿的跡象,卻似乎僅僅隻是表象。
然雲若飛此時卻抬眼看去,那木槿殘花下,白衣公子淡漠孤寂的身姿、落寞清冷的眼神,卻讓她歉疚惶恐、心痛窒息。
感覺到了一絲不同氣息的白銘,無奈一笑,畢竟他了解雲若飛,那些曾經的無悔付出、九年天牢以及冒死趕回京師,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白銘,她的心中最重的人還是蘇逸之。
然他此時卻看不見雲若飛眼裏的珍視、臉上的歉疚,更加不知道,那一世雲若飛是何等掙紮延續了彼此的姻緣,隻為了一個“不願錯過”,更加看輕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雖然白銘本想故作聽不懂,卻聽到了身後的人轉身離去之聲,心中居然第一次自嘲,以為那番話並非對自己所言,故而笑著說:“曾經雖然為了允明,你們之間有過傷痕,但九年的時間我想已經足夠了!即使為了天下,他選擇了這場像鬧劇一般的婚約,但他為難了自己,卻依舊顧全了你!你說的對,確實不該再錯過了!”
“我說的是你!白銘!”雲若飛上前一步,看著白銘那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說:“你以為我為何身著嫁衣而回,因為在那一世,我是你的妻子;你以為我為何毀了神器,毀了自己的血肉,因為……我寧願什麼都不要,我都要你和他好好活著!是,逸之是我曾經的摯愛,如今決不可忘的回憶,而我也絕不會希望他有半點的不好,可我……經曆了這一生兩世,清楚的明白,何為同等,何為彼此!你我,從來都是有一樣的!”
白銘重來都是巧言善辯,可此時他卻發現難以開口,本以為盡知天下事、算盡世間滄桑,就連他自己也都有別於千年來的曆任尊主,算出了自己命數的結局,卻發現不知從何時起,鬥轉星移之間,居然早已滄海桑田,他不再孤寂一人。
他眼紅潤,也才發現原來極致的幸福之時,居然再也無法笑得毫無所謂,隻是矗立在那,不知該如何接受這一份兩世遲來的領悟。
雲若飛在他的側臉輕輕一吻,卻在此時發現有個黑影從護城河一旁毫無防備的飛出,她本能的推開白銘,決心擋下這宿命的一劍。
卻在此時,蘇逸之居然從後趕到,長劍打開那怨恨的劍,護住身後的二人,說:“秦霜,你果然沒死!”
“哈哈哈,是啊,我不僅沒死,我還知道了這個賤人曆經兩世!枉我和允文費盡心思、機關算經,隻為了一世重來!而你卻毀了神器,背棄了秋氏後人的血誓和使命!你該死!”秦霜繼續持劍與蘇逸之開始過招,卻始終技不如人、漸漸地力不從心。
她一邊抵禦蘇逸之的攻勢,一邊開始了她最為擅長的攻心之策,說:“哈哈,蘇逸之,你還護著這個女人嗎?她已經不愛你了,她早就移情白銘了,難道剛才你聽的不清楚嗎?什麼時候開始呢,是十年前,還是現在呢……”
雲若飛回想上一世,驚慌的說:“逸之,小心她的暗器!”
秦霜眼有詫異,奈何衣袖之中的暗器卻已發出,蘇逸之有心巧妙避開,翻身一劍,刺進了她的心脈。
血流之時,她依舊眼有鄙夷嘲弄,看著蘇逸之更是憐憫,說:“你……真的很可憐,犧牲的是你……保住……保住天下的也是你……為她救了……救了那些人,可……可最後,獨獨她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