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點兒東西吧，天黑了，你出不去，隻有雞啊，打鳴了。才能在城裏行走！”
那叫陳婆子的老人把我從十字街上接了回來，然後點著一根小蠟燭，給我做了飯。
我肚子餓，但看到那蔫巴巴失去顏色的青菜，實在入不了口。
“您這兒，吃青菜，不是蠟燭？”
陳婆子的臉在燭火中更加蒼白，冷笑問我，“你們外邊的人，吃蠟燭？”
“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這裏不用電麼。著蠟燭的地方很少見了！”
陳婆子沒答話。
確實從剛才進來開始我就像努力看清我所處的環境，但是不盡人意。除了知道進來的時候走過好長一段時間的台階，就被陳婆子安排坐在這桌子前麵，她走近黑暗裏，或者去了另外一個房間，十幾分鍾後，端來了這盆菜和粥。
我這四周存在什麼，不好說，反正這種情況特詭異。
“咱們這兒出現過碎屍案？”
陳婆子冷冷看我一眼笑了，“這地方發生什麼都不奇怪。有的是真事兒，有的是被別人編成了這事兒。時間長了，我們這些存留的老家夥們，對那些瘋言瘋語也就不在乎了。都說這個地方鬼和人共用居住，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這些傳謠言的人，都做了虧心事，心虛著呢，才編出心底裏最心眼的故事來騙那些好奇的人！”
說完，陳婆子看我一眼，“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是來探險的吧？”
“探險？不是，我是來找人的！”
陳婆子眼睛一亮，接著身體又藏在稍陰暗的地方，勾了勾幹癟的嘴，“來找人，好啊。基本上那些探險的都進了小樹林，都說那裏陰森有鬼。沒準你要找的人，就陷在那片沼澤地裏出不來了，你明天一早就去看看吧！”
小樹林？我點點頭，肚子咕嚕嚕響。
陳婆子明白我的焦慮，示意我吃下那盆菜和粥，“吃吧，這些東西雖然是挺久以前的了，但好歹沒壞。這裏住的人，出去一趟恨不得買上一年的菜屯著。這個算是好的了。”
說完，就起身，點著了另外兩根蠟燭。
那是菩薩像前的兩根蠟燭。
她特虔誠的在菩薩麵前跪拜，嘴裏念念有詞。我想無非是讓保護她家人之類的話。
在路上她跟我說過。她的兒子和媳婦都在城裏打工，基本上不回這個地方。孫子去年也大學畢業了。說是找到一個家境特別好的女朋友。
她就盼著，這些兒女們能一輩子在城裏紮根，都健健康康的。
我想，這老太太指定是個好人，就算是個鬼，也是好鬼。能這麼真誠拜菩薩的人或者鬼，不會差到哪裏去。
我狼吞虎咽吃了那些糧食。
本想著，在這不清楚地形的住所不會睡著，沒想到，這一天的奔波和勞累，讓我一秒鍾進入夢鄉。
我這麼認床的人，竟然沒做什麼噩夢，一整晚，平安度過。
第二天我果然聽到公雞打鳴，聲音特響亮，就覺得這雞在陽台上。
但我周圍的情景，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我就像住在那種剛蓋好的樓房裏，就是一樓板兒，沒有窗戶沒有門。
即使這樣，昨天晚上那麼大的風，竟然沒吹進來。
我身下鋪的是報紙，最早的日期是十年前。
我身上蓋著一條破毛巾被。雖然舊了點兒，但特幹淨。
老太太不知道去了哪兒。
那尊菩薩像前早就供奉好了淨水一盞，兩盆幹癟的蘋果。
這可能是老太太保存最好的瓜果。
雖然不辭而別沒禮貌，但沒辦法，我手機打不出去就算了，竟然要沒電了，我想在天黑前，在小樹林裏找到小東。
於是。我把身上大部分錢，和剩餘的手紙都留給老太太，我想她在這種壞境中應該什麼都缺，能有什麼就給點兒什麼就是了。
下了很長陰暗的台階，我終於出了那棟樓。站在大街上，呼吸新鮮空氣，回頭審視那棟樓。和我昨天在路上看到的“鬼屋”沒有兩樣。黑洞洞，破破爛爛。
街上偶爾出現幾個人。
他們聽到我要去小樹林，露出不可置信和看傻子的表情。
不過，都一一給我指了方向。
我發現，完全天亮之後的道路比昨天黃昏的路要好多了，最起碼沒那麼詭異陰暗。
差不多走了一個多小時，越走，離那些樓群越遠，地勢持續低窪，我甚至能看到整個山底村跟在山上的視覺感一樣，巍峨聳立，黑暗陰森，反正就是透著點兒不尋常。
而且，更加詭異的是，越是接近小樹林，溫度低的越是不像話，甚至我全身都在發抖，控製不住的內心升騰起一種絕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