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五月,今年的雨季來的早,長信城下了幾場雨,南方的雨卻下個不停,沒過多久,便發了水災。原本五月份剛種下的水稻,一場大水衝了個幹淨。百姓沒了糧食,各地本該開倉放糧,賑濟災民,可這官倉一打開,十倉卻是九空。賑災的糧食沒了,災民隻能往北逃,曲丘作為南方重鎮,也成了災民避難的必選之地。
大量災民的流入,讓曲丘的治安與貿易受到了影響。今年水災,曲丘也受了災,好在曲丘本不以農耕為重點,所以損失不大。梅玉台作為青州刺史,災後便開倉賑濟,但是隨著來曲丘的災民越來越多,他也漸漸力不從心。
又一次災民哄搶糧食的事件發生後,梅玉台決定從嚴治理。災民中一旦有發現偷搶的,立即逮捕入獄。這個條例一出,曲丘的治安反倒更亂,避難的災民在城內就算乞討、偷搶,也是饑一日飽一日,而到了獄中,至少每天都有飯吃,總比在外乞討好。
曲丘的縣衙一時關滿了災民,但街上的治安卻沒有改善,縣令沒辦法,隻好請示州裏。梅玉台又出台新命令,隻要是災民發生偷搶的,立即當街斬殺,永絕後患。
這條例出後,街上的治安稍微好了一些,但是也有個別災民,頂風作案。負責追捕的衙役也如條例中所說,當街斬殺了這些人。隻是這樣一來,災民與府衙之間的矛盾激化,夜間犯罪的案件上升,府衙有時也捉不到人,隻好隨便找些災民充數,以免上頭責罰。
南方水災之後,像曲丘這樣的縣州災民鬧事的情況越來越多,有的地方災民甚至形成團體,對當地縣衙發起攻擊,以期能改善自己的境遇。
梅玉台見所管轄的州縣暴動不斷,朝廷派下來的賑災物資與款項根本不夠,隻好上書向安宗說明情況,期望陛下能重視南方的災民問題。
但是梅玉台的奏折還沒到長信城,長信城這邊就有人參了他一本。上書的內容絲毫不提南方因水災而發生的動亂,反而著重說梅玉台玩忽職守,導致所管轄的州縣遭到災民鬧事,暴動不斷。
安宗最近也被南方水災的事情急的是焦頭爛額,本來官倉中無糧的事就牽扯出一批貪汙腐敗的官員,現在南方災民又暴動連連,國庫又因為塞北一戰就空虛了一些銀子,南方賑災也是沒錢。所以當他看見參梅玉台的折子,立即龍顏大怒,不問青紅皂白就要讓人捉了梅玉台到長信城問罪。好在楊淩雲身為朝中的一員大將,為梅玉台說了不少話,才讓安宗決定派巡察使前往青州調查此事。
楊淩雲一回府上,便立即讓周雄請秋其到書房議事,想和她說說梅玉台被參的事。楊淩雲覺得此事蹊蹺,南方發水災的州縣那麼多,各地暴亂也是不斷,怎麼就偏偏參了梅玉台。
秋其原本在房中看書,她最近和建平王越走越近,受他的影響,秋其對看書也有了興趣,偶爾還找建平王借幾本書看看。不過秋其看的也不是什麼經世致用的學說,看的大多是什麼誌怪小說、癡男怨女,偶爾還會看看曆史書籍,了解了解人類的曆史。
周雄一來找她,她便跟著去了書房。剛進書房就看見楊淩雲緊鎖眉頭,正在想事。楊淩雲見她來,便直接說了今日朝上的事情,問她有什麼想法。
秋其思索了一下,直接說:“這位上書的侍郎,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太子的人。”秋其來長信城這一段時間,還是調查了一些事。雖然她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進來,但是對這次幻境出現的事情,她也知道的不多。
“這個周侍郎,確實是太子黨的人。”楊淩雲肯定了她的想法。但是他接著說:“這點我也想到了,可是太子為什麼要動梅玉台呢?難道他知道了我與梅玉台的合作。”
秋其搖搖頭,她倒不覺得太子有這麼聰明。“你還記得上次禦花園的事嗎?說不定這個太子殿下認為你知道了他與喜妃的關係,會是一個大禍害。”
楊淩雲想這個囂張跋扈的太子,最喜阿諛奉承之人,好大喜功,簡直一無是處。這次南方水災貪汙案中,查處的那些官員,大部分都與太子有關,若不是陛下有意避開,這個太子早就該廢了。
“你最近也小心一點,太子既然盯上了你,現在他是要參梅玉台,也許下次就該針對你。”秋其直截了當地說。
楊淩雲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麵部緊繃,就像一隻獵食的豹子。他看著秋其,慢慢說道:“你最近與建平王走得很近,有發現什麼嗎?”
秋其奇怪他突然問起建平王,卻還是一臉平靜地說:“建平王這個人心思縝密,我到他府中,並沒有什麼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