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淩雲也沒有追問,隻叮囑秋其不要將自己搭了進去,到時候得不償失,於他於自己,都不是好事。秋其默然,楊淩雲說的話她不是不知。隻是有時自己看見那張熟悉的臉,都有些恍惚,這個人會不會就是清陽,也許他並有去什麼地獄,也許以前才是一場夢境。
但是想法隻能到此,再想下去,也是自欺欺人,沒有任何意義。秋其依舊與建平王接觸,但二人從來不談什麼家國大事,一般隻是聊聊平常事,偶爾會吃吃飯。
梅玉台那邊的事很快出來,巡察使上疏說明梅玉台的艱難,安宗也看到了梅玉台上的折子。龍心自然大悅,派人賞賜梅玉台,並讓國庫撥款青州,以方便他治理災民。
但是南方的情勢卻越來越不好。六月初,與青州相鄰的州縣出現了一隻名為“順應天命”的反叛軍,這是災情出現以來,第一隻正式叛亂的農民軍。安宗氣地七竅生煙,下令各州的自治軍圍剿叛軍,但叛軍卻越剿越多,不少災民受了叛軍的接濟後,也順勢入了叛軍的隊伍。
每日從各州發來的軍情如雪花般飛向長信城,安宗被這些軍情壓得喘不過氣來,沒熬幾日,便病趴下了。安宗一病倒,朝中便由太子主政。太子一上台,便提起梅玉台玩忽職守的事,楊淩雲當然要為他說話。太子借著這個機會,便讓楊淩雲前往各州剿匪,若是不成功,就要楊淩雲提頭來見。
楊淩雲走的那日,長信城又下起了雨,接著幾天,都是陰雨綿綿。梅碧瑩的產期將近,又聽說梅玉台被參的事,整日憂心忡忡,人反倒消瘦了一些。常來府中看病的大夫過來診脈,說是心鬱氣結,隻要心情好了,身體自然就好。秋其為了讓梅碧瑩安心,每日下午吃過晚飯便會到梅碧瑩屋中坐坐,也好讓她開解開解。
建平王這些日子也沒派人來請秋其到府中敘敘,秋其不知怎的有些失落,心情也不太好。這時候,府中的下人出了流言,說是秋其被建平王膩煩了,沒可能再做王妃。
對於這樣的流言,彩屏聽到一次,就要與傳流言的長舌婦大罵一通。大夫人聽到了風頭,將彩屏罰了幾巴掌,這反倒惹得秋其不滿,上大夫人的別院就為彩屏喊冤。大夫人聽完秋其的哭訴,礙於麵子,隻好讓傳話的長舌婦卷鋪蓋回家,自此,楊府中再無人議論秋其的事。
建平王不再來找秋其,秋其也似生著悶氣,也不去找他。她從建平王府上拿的幾本書早就被翻爛了,但是她就是不去還,好像建平王遲早有天會來找她要這幾本書。
自從太子把持朝政,朝中大小事務,都由太子的親信操縱。他們這些親信,大多都是靠溜須拍馬上位的,現在小人得誌,便對阻攔自己仕途的那些朝臣進行排擠。一時朝野震蕩,朝中剛正不阿的大臣拚死上疏,太子卻不管不問,令許多老臣寒心。
朝中的震蕩,在民間也多有傳聞。一時民憤激起,有些民間有影響的人士,甚至要上萬人書,上疏安宗,請他另派人主持朝政,不要讓太子一人把持朝政。
秋其聽說了這件事,她還聽說朝中有幾位大臣正在密謀政變,將病倒的安宗請出來,讓建平王代太子主持朝政。
這些小道消息每日在街角巷尾傳來傳去,每隔一段時間就變個樣,秋其也不太信了。她最近總在想建平王,就算是和梅碧瑩聊天,也會不知不覺說到建平王。梅碧瑩笑她心中有了人,她卻隻是淡淡一笑,回擊她一直與楊淩雲說不清的感情。但是每次離開梅碧瑩的住處,秋其也會想,在這幻境中,自己的感情是否真實?
民間出了事,太子也不能坐視不管。排除異己,自古以來都有。為了減少民間的抱怨,太子便讓主管長信城治安的神機營前往各處抓人。神機營由建平王主管,是在六部係統外直接由皇帝親自命令主管人的武裝。建平王平日治軍嚴謹,神機營在百姓心中威望很高,現在接到了這樣的命令,倒也十分為難。
秋其聽說太子讓建平王抓人,心裏為他捏了一把汗。這個差事,做得好要被罵,做得不好也要被罵。除非自己撂挑子不幹,但也不能保證不會受罰。秋其想著太子也是十分陰險,不讓長信城的衙役去抓那些反對的人,反倒讓建平王去做。
神機營抓人的那晚,天上雷聲滾滾,又打著閃電,讓秋其怎麼都睡不著。她在房中沒點蠟燭走來走去,彩屏睡在房外,兩人說著話,直到半夜才睡。第二天一早起來,才知城中出了大事,不過不是那些被抓的人出了事,而是宮中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