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後的顧諾安也被母親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印象裏的顧如倩,向來都是溫婉和善的,這還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見母親動手。打的這個人,還是顧紹白。
顧錦國扶著欄杆向樓下看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麵,女兒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外孫臉上。他在書房看出,外麵的動靜太大,吵得她看不下去。原本還以為又是顧諾安任性耍小脾氣,訓斥下人。所以開始他隻當沒聽見,自顧的看著書。
可外麵的動靜越來越不對勁,他打開門的時候仔細一聽,是女兒的聲音,這才走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都在幹什麼!”顧錦國厲色吼了句,配合著手裏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板上,“一家人,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他一頓怒吼,頓時樓下的人都沉默不言。
尤其是顧諾安,她向來最怕外公,此時見到顧錦國下來,更是縮著肩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傭人見到顧錦國下來,連忙跑上前攙扶著。
“怎麼回事?”他由傭人扶著走到沙發前,雙手撐著拐杖坐下後,才緩緩開口問不遠處的三個人。
顧如倩清了清喉嚨,麵上的怒意斂下幾分,“爸,沒什麼事,你上去去休息吧。”
顧錦國聞言哼了哼聲,“沒事?你都動手了,這叫沒事。”他吹胡子瞪眼的用拐杖又一次敲了敲地麵,“我還沒到老的聽不見的時候!”
“爸,真的沒什麼——”
顧錦國眼一瞪,將顧如倩僅說了一半的話瞪了回去。隨後,將視線落在外孫身上,“紹白,你說說。怎麼惹你媽生氣了?”他頓了頓,緩了口氣,接著又問:“你一向是個孝順,怎麼把你媽氣的這麼厲害,都動起手來了?”
自己女兒的脾性,顧錦國是知道的,一向柔和溫婉,別說衝孩子動手了,就連大聲說話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今天看來,是什麼事戳到她的痛處。
可她唯一的痛處,也隻有許家。
而同樣,他也了解自己的外孫。
顧紹白還未說話,顧諾安不知好壞搶先回答:“哥孝順那是遇見那賤女人之前,”她說話依舊難聽,毫無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讓顧錦國臉都沉下來,後者卻好似沒看見一般,繼續自顧說著,“古人的話也是有道理的,紅顏多薄命,禍水活不長——”她話未說完,聲音卻戛然而止。
顧諾安的脖子被人猛然扼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臉色漲的通紅,臉上表情十分痛苦。而緊掐著顧諾安脖頸的那雙大手的主人,正是顧紹白。
此時他一臉冷冽表情陰鷙,深邃的眸色深不見底,被眸底被駭人的殺意侵染的一片淩冽,殘忍又狂暴的颶風慢慢彙聚成形。
顧如倩反應過來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情景。她心驚,嚇壞了,連忙上前抓著顧紹白的手,“顧紹白!你幹什麼!你給我放手!”
顧紹白對她的話充耳不聞,鉗製著顧諾安的修長手指一緊再緊,一點不知收斂的力道仿佛要將手下的人生生掐死。
顧如倩抵不過兒子的力道,又看著女兒被掐的小臉漲紅,心疼的理智盡失,她一把抓起顧紹白的手往自己的脖頸處拉,“你要掐死小安,你殺了我吧。”
聞言,顧紹白視線這才落過去,正對上顧如倩怒目而視的眼神。他一言不發,隻覺得心底某處悶痛的厲害。
對峙之下,手上的力道逐漸鬆下,他放開顧諾安脖頸,雙眼沉沉闔上,再睜開時,黑眸裏被颶風卷來的驚天駭浪,已被斂下,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越發幽暗的冷漠,看的人心悸。
顧紹白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始終一言未發。
半晌後,他轉身,邁開修長的雙腿往門外走。
“你去哪?”他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顧如倩還是不希望他走的。今天這場不愉快,是誰始料未及的事情。
顧紹白沒有轉身,聲音冷漠如冰,“回家。”
顧如倩聞言,當下便知道他指的“回家”是哪個家。他和許安歌的婚房,位於市中心處的那棟高級公寓裏。
她心中剛降下去的火蹭的燒起來,大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顧如倩也顧不上癱軟在地上的顧諾安,倏地從地上站起來,“你給我站住!”她厲吼了聲,顧紹白卻充耳不聞,腳下的步子沒有停留半秒鍾。“這裏才是你家,你還往哪回?”
回應她的隻是顧紹白的一聲冷哼,顧如倩更氣了,“你為了那個背叛過你的女人,願意跟家裏所有人作對,放棄這個家嗎?”她太氣了,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顧紹白腳下步子微頓幾秒鍾,“她沒有背叛我。”他知道,自始至終,無論哪一件事許安歌都沒有一次背叛過他。隻可惜……
想到這,他唇邊扯起一抹嘲諷的笑,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