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兩隻三隻。
我數著地上的螞蟻把我撕開的麵包屑成隊的搬回螞蟻穴。
“書書,再吃一口。”
一隻盛著米飯蝦仁的勺子湊到我的鼻尖下,我張嘴吞了一口,那人給我一顆糖:“今天書書好乖哦。”
我嗬嗬笑著,把糖塊放在口袋裏,繼續看著螞蟻爬,我的手被人牽過去,濕巾仔仔細細的把我的手擦幹淨,他很煩,絮絮叨叨的在我耳邊說:“書書,我給你梳梳頭好不好?”
我抱著膝蓋感受溫柔的手掌扶著我的腦門,梳齒緩緩的摩擦我的頭皮,我眯著眼軲轆兩聲,一屁股坐在地上趴在那人的大腿上,嗓子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嗬嗬。書書像隻小花貓...書書...書書...我第一次見你是十七歲,你掛在門口的柵欄上,可憐兮兮的看著我。那時我挺想笑,覺得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孩...”
陽光正好,曬的我懶洋洋的聽著這個人每天講故事。
隻是他說完我就不記得了,我隻記得每天看地上的螞蟻爬,撕開一張一張的白紙做雪花,我還會唱好多歌我一場我身邊的人就哭。
有時候我聽見他的聲音會難受,有時會焦躁,有時會頭痛。
頭痛的滋味不好受,我會扯頭發,咬手指,後來他給我軟軟的手臂讓我啃,我才能抵過撕裂的疼。
我用木棍戳著地上的螞蟻,他已經給我紮起馬尾把我裹進毯子裏輕聲歎:“螞蟻,比我的故事還好聽?”
我懶懶的伸著懶腰,在他的腿上轉了個身子。
水晶花房上的太陽刺眼極了,我伸手拉下男人的腦袋,他的眼睛長得大大的,激動的喊我:“書書...你...”
“遮太陽。”我滿意的看著他的腦袋遮住陽光,背光裏他的黑眼睛閃爍著光滑越來越暗,眼底的水就這麼嘀嗒下來。
“太陽雨。”我嗬嗬笑著,伸手接著他眼眶裏掉落的水滴,開懷。
我的嘴唇一溫,他一抽一抽的呼吸覆在我的臉上,我的臉被他臉上的水滴弄得黏膩,我透不過氣掙紮了兩下。
壓在我身上的重量撤開,他背著我低著頭,手抱住腦袋,肩膀一顫一顫,特像下雨天沒有搬進來的盆栽,一顫一顫的好似很脆弱。
我站起來,彎下腰,身子蓋住他的頭頂。
他紅彤彤的眼抬起來,眼眶鼻頭紅成兔子:“書書?你在幹什麼?”
我歪著頭:“替你遮風擋雨。否則你會枯萎的。”
因為他那麼大一盆,我搬不動他哇。
突然我腰間一緊,我聽見他嘶吼的哭聲:“書書,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心口突然被楔進一根釘,那插入的突兀的刺痛讓我喘不過氣,我握著拳頭一拳一拳砸在這個人的肩膀,可越砸我越憋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