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府中眾人都聚到了蘇靜蘭的臥室之中。楊杉杉作為傷員,自然半躺半靠在床上;蘇老夫人坐在她的床邊,一臉心疼地握著她的手;蘇廷光臉色鐵青地坐在廳中的椅子上,渾身籠罩著一股駭人的低氣壓;蘇靜竹跪在他的跟前,一張小臉嚇得雪白;盛姨娘站在蘇靜竹身後,神色少有的有些忐忑。在大夫確認過楊杉杉隻是有一些擦傷瘀青、沒有大礙之後,蘇廷光終於沉著臉開口發問:“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今天都跑去哪裏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正看向楊杉杉。然而楊杉杉卻不急著回答,片刻後,隻聽蘇靜竹顫聲開口,結結巴巴地答道:“今天、今天我和姐姐……”蘇廷光皺了皺眉,打斷她:“靜蘭說。”楊杉杉其實早已準備好了說辭,卻仍然沒有立刻開口,似乎是措辭了好一會兒,才說:“今天祖母姨娘都去了玄光寺上香,阿竹就來找我溜出府去玩。誰知才出府不久,阿竹就一個人不知道跑去了哪裏……”“我找了阿竹一個下午,幾乎把整個京城都跑遍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時候,就看到那幾個黑衣人氣勢洶洶地圍著她。”“我當時嚇懵了,什麼也沒想,下意識地衝了上去,還好這個時候爹爹帶著人趕到,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爹爹!靜蘭知道錯了!靜蘭下次不敢了!”避重就輕的一番話說完,她立刻就從蘇靜竹原本設計中的“偷偷溜出府去偷窺意中人,還不小心讓妹妹走丟、險些被歹人所害”,變成了“陪妹妹溜出府去玩,妹妹不小心走丟之後還急切尋找、舍命保護”。——形象瞬間就高大了起來!她這麼說完,蘇廷光的臉色終於略有緩和,不隻是生氣還是無奈地訓斥了一句:“你們倆真是……一刻都不讓人省心!”頓了頓,他又恢複了嚴厲的語氣,問道:“說吧,這次該怎麼罰你們?”不等楊杉杉開口,盛姨娘便先往蘇靜竹身邊一跪,一字一泣地求起了情:“老爺……這事都是妾身管教不當所致,還請老爺責罰妾身,不要為難兩位小姐!”她這話說得言辭懇切,連楊杉杉都忍不住想要感動一秒。隻是……盛姨娘你作為本書的宅鬥大Boss,怎麼來來回回都隻有這一個說辭?換作她是蘇廷光,估計早就聽得耳朵出繭了!“是該罰你!府上一共就兩個丫頭,你居然都教養不好?蓮娘……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果然,這回盛姨娘的求情勸說並沒有能奏效,反而讓蘇廷光好不容易有所緩和的臉色瞬間一沉,他沉吟了片刻,隨即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這樣說道:“這個月你就好好待在自己房裏靜心反思吧,家中事務暫且交給老夫人掌管。”“至於靜蘭、靜竹……各罰禁足三個月。靜蘭繼續留在老夫人這裏學習禮儀規矩,二月十二日由老夫人陪同前往榮國公府參加賞花宴;靜竹年紀尚小,這次賞花宴就不必去了,待到明年再做打算。”“不讓靜竹去了?”聽到這話,盛姨娘終於忍不住爭辯了起來,“可是老爺……”蘇廷光瞪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打斷:“不要說了,就按我說的辦!”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盛姨娘隻得強忍著委屈應道:“是。”問完了話、交代完了懲罰,蘇廷光終於拂袖起身,目光關切地看了一眼楊杉杉後,便吩咐眾人:“好了,靜蘭今天也受了不小驚嚇,都各自回房吧,讓她一個人好好休息。”所有人都離開後,楊杉杉終於徹底鬆了一口氣,重重地往床上一癱,大腦無限放空了起來。然而,就在她以為這跌宕起伏的一天終於結束、可以安心睡個好覺的時候,一旁的窗口卻傳來了一陣“咚咚咚”的輕響。——像是有人在窗外輕輕敲擊,示意她打開窗戶。可是這深夜的蘇府後宅,又有誰會跑來敲她的窗戶?楊杉杉掏了掏耳朵,正懷疑著是不是自己太累了產生的幻聽,卻聽那輕響再一次響起——依然是頻率相同的三聲“咚咚咚”。等等……難道是?楊杉杉拉開窗戶,果然正對上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眸:“世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