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軼穿著一身簡便貼身的玄色勁裝負手而立,神色自在從容得簡直不像是偷偷溜進了別人家的府邸後宅。他微笑著衝她點頭示意,緊接著遞過來一個小巧精致的白瓷瓶:“我看你白日裏摔得不輕,這是臨平侯府特製的傷藥,抹上很快便能消腫散淤,若有擦傷,也可避免留下疤痕。”“世子大人倒是憐香惜玉。”楊杉杉也不和他客氣,隨手接過小瓷瓶往懷裏一收,緊接著又有些沒好氣地催促:“行了,有什麼事就快說,這麼晚了你不睡覺我還要睡覺呢。”明軼挑眉,笑容朗朗:“難道我就不能單為了給蘇小姐送傷藥這跑一趟?”見楊杉杉不接話,隻是用略帶深意的眼神靜靜打量著自己,明軼隻得主動坦白:“我就是想問問蘇小姐——榮國公府小姐到底會使什麼手段逼我不得不與她訂下婚約,蘇小姐又打算如何阻止此事?”嗯……她猜也應該是這事。楊杉杉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問:“二月十二日榮國公府的賞花宴……世子大人能不去麼?”——如果能從根源上杜絕齊風衡出手救榮國公府小姐的可能,那絕對是再好不過。明軼皺了皺眉:“怕是不能,我已經接了榮國公府的帖子。”楊杉杉不解:“接了帖子也不是非得要去吧?世子大人大可以稱病不去。”明軼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卻開始向她解釋:“和蘇小姐說實話吧,我不想與榮國公府小姐結親,不僅是因為不想在婚姻大事上被人如此算計,而是臨平侯府委實不能與榮國公府結親。”“當今聖上僅有兩子。皇長子為貴妃榮氏所生,也就是現任榮國公的外甥;皇次子的生母身份不高,但自出生便被無子的皇後記在名下,算作嫡子。”“為了兩位皇子誰能坐上太子之位,榮國公府與皇後的母家、當朝首輔顏大人背後的京城顏氏明爭暗鬥已久。臨平侯府是軍功起家,家父手中尚有兵(和諧)權,自然成為了兩家都想拉攏的對象。”“但是奪嫡之爭凶險無比,稍有不慎便會賠上闔府的性命,是以臨平侯府隻能明哲保身——榮國公府與京城顏氏這兩邊,哪一邊都不能親近,也哪一邊都不能得罪。”“所以,我不能隨隨便便娶榮國公府的小姐,卻也不能隨隨便便缺席榮國公府的宴席——不要說沒病裝行不通,就算是真病了,也少不得得硬撐著跑這一趟。”很好……宅鬥小說裏都要塞一點皇家爭鬥、奪嫡之爭的元素以加強劇情緊張度。都是套路——她懂的。楊杉杉聽完明軼這一通解釋,也隻能打消了阻止他去參加賞花宴的這個念頭。“那世子大人便安心赴約,靜蘭會設法阻止榮國公府小姐的不軌企圖。至於是什麼辦法……不是有意隱瞞世子大人,隻是靜蘭還需看當時情況,隨機應變,現在確實沒法給出確切計劃。”她說到這裏,頓了頓,換上了一個更加嚴肅的語氣:“不過有一點還請世子大人謹記——若是榮國公府小姐落水,無論情況如何危及,都請世子大人不要出手相救!”見明軼為難皺眉,她又趕緊解釋:“世子大人仔細想想,偌大一個榮國公府,那麼多丫鬟仆婦、侍衛家丁,難道真的就沒有一個人能救自家小姐?世子大人不出手,於情於理都說得通。”她這樣說完,明軼終於點了點頭,應道:“我明白了。”好不容易正事說完,然而明軼卻似乎並沒有要走的意思,隻是用微含笑意的目光靜靜看著她。就這樣相對無言了片刻,楊杉杉終於忍不住開口趕人:“行了,世子大人既然要到了說法,就快些離開吧,不然到時候被人撞見了,就不是不得不娶榮國公府小姐,而是不得不娶我這個蘇府小姐了。”說完,她還故意衝明軼挑了挑眉,露出促狹的笑容。緊接著,她就看到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紅在他的耳根處泛開,即使是那濃如潑墨的夜色,都沒能將其隱藏。明軼清咳了一聲,故作鎮定:“那我走了,花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