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爺一會兒看胡萊一會兒又回過頭,時不時還唉聲歎氣一下,那模樣讓胡萊心裏有些沒底。
“怎麼了師父,這頭是不是不好?”
“不不不,怎麼會不好,是太好了!”沈三爺笑著又歎了一口氣:“辛苦你了,要不歇歇再進山?”
“沒事兒,一點都不累,那我先進去了。”
“啊……”
沈三爺目瞪口呆地目送著胡萊姐妹倆再一次進了山,半晌說不出話,其他人也和他一樣,愣愣地目送著她們。
居然一點都不累?!
沈三爺哭笑不得,是這世道變了,還是他已經老了?
胡桃不想大姐走太久的路勞累,沒等她走幾步就開始接二連三地放出獵物來。胡萊興奮不已地跑前跑後,一手箭射得虎虎生風,熟練度增加了不少,有時候連兔子都能射中。
胡桃有意識地在為胡萊做訓練,她看出來,自家大姐在很多方麵都是個天才,射箭這一塊兒尤其如此。野豬這種目標較大的還好,像那些撲騰著翅膀的山雞,她摸透了規律後都能打中不少,幾乎是在用下意識的本能去領會射箭的精髓並在實戰中靈活運用,而她自己還沒發覺。
她們來的時候帶了一筒兩隻手方可圍握的箭,沒小半天便耗了個精光。胡萊意猶未盡,渾身的血液已經變得沸騰起來,很想再獵一些。她把獵物都拖到林邊兒上,打算讓沈三爺他們幫忙取出箭。有些箭射中的位置不太好,她怕擅自取了弄破了毛皮之類,這些獵物就變得不值錢了。
沈三爺聽到哨子聲後,幹脆帶著所有人一起前來。果然不出他所料,看著胡萊身邊那堆得和山一樣的獵物,所有人都張大嘴,像一堆木雕一樣集體失了聲。
胡萊本來就是一個麵部表情不怎麼柔和的人,此時沉著臉(其實是累的)站在這樣一堆東西旁邊,就連不把殺人當一回事兒的沈三爺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氣氛頓時變得很凝重。
沈三爺看了一眼胡萊,又看了一眼她懷裏笑得非常可愛懵懂的胡桃,心中暗想:這難道是山神娘娘派來保護靈童兒的凶神?
“三丫頭,辛苦你了!這,這也未免太豐盛了!”沈三爺覺得今天還是到此為止的好,不然他恐怕會半個月睡不著覺:“先就打這麼些吧,來日方長對不對?別累壞了身子!這個天兒,多了也不好放。”
胡萊本來還想繼續打,見沈三爺這麼說不禁有些意外,不過她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回過神來的其他兵士們歡喜得像是小孩子過大年一樣,他們吆喝著號子齊齊把野豬什麼的抬上板車,有序地先後消失在密道裏。一路上,沈三爺好幾次想問胡萊是怎麼獵野豬的,話到嘴邊最後又咽了下去。
倒是胡萊注意到他似乎有話要說,主動問道:“師父,你想說什麼嗎?”
沈三爺期期艾艾了一會兒,總算鼓起勇氣道:“也沒別的,我就是想問問,你這野豬……一箭怕是射不死吧?”
胡萊想了想:“野豬皮厚,有時候是射不死,要再踢一腳。”
“就……踢一腳?”沈三爺捂住心口。
“嗯。”胡萊有些奇怪,她對野豬的認知全部停留在胡桃給她打的血皮豬上,在她心裏野豬和家豬差不多,受不得她一拳一腳,為什麼沈三爺這樣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呢?
“哎,這樣啊……”沈三爺後悔了,還不如不問!
胡萊摸了摸鼻子,有些弄不明白車廂內這沉重的氣氛是怎麼一回事,胡桃卻暗自憋笑不已。
到了沈三爺的宅子後,兵士們把這次獵來的東西全部攤在一個大院子裏,由沈三爺親自清點上秤。
一共是十三頭野豬,三十多隻野鴨,十幾隻野兔,五十多隻野雞,折合肉差不多五六千斤!
沈三爺叫自家的廚子拿了三頭豬和十隻野鴨和十隻野雞走,其他的則吩咐在場的人全部宰殺切割,剁成大方塊兒盛在竹簍子裏,送到沈家軍廚子那裏做大鍋肉,晚上慰勞軍士。大鍋肉實際上就是燜肉,用醬燜煮,色濃醬赤還經吃,全肉是一道菜,第二次放粉條煮是一道新菜,第三次放豆腐幹燜又是一道新菜,吃好些天不重花樣,肥多瘦少的肉是越燜越香,耐餓,解饞,腸子裏也存得住油。
也隻有沈家才有這樣的手筆養兵,放在其他將領手裏,不打仗還吃肉?新鮮!啃窩窩頭就念佛吧你!
“丫頭,拿著!”沈三爺把一袋子沉甸甸的東西遞給了胡萊:“這是時下的肉價,我沒讓你吃虧,可也沒讓你占著什麼大便宜,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