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告訴你和純木,是不想你們擔心,而且,我也有跟醫生聯絡過,問過他這種情況,最開始,他說流鼻血是孕婦的正常現象。可是後來,勢態越來越嚴重,於是我就悄悄的去找他,讓他給我做過檢查,終於我才知道,我的身體原來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嚴重。”

寵隅幾乎是要把所有她隱瞞的事情傾數告訴夏花兒。看著夏花兒慢慢瞪大了驚訝的雙眼,寵隅也隻是無奈的笑著,搖搖頭。

“為什麼你現在才說,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們,如果你早一點說出來,或許、或許我們可以早一點送你來醫治啊!”夏花兒不隻是驚訝為什麼寵隅隱瞞了那麼多,更加在內心糾結自責為什麼自己跟寵隅住了那麼久卻一直沒有發現這些。她隱瞞的多好!

“我的身體,不是早一點說出來就可以治得好的。我的腦神經,在每夜每夜的惡夢的摧殘下,已經漸漸衰弱,我的記性變得不好,可是那些過去的事情卻蜂擁而至,我越是想起過去的記憶,我的大腦就多承受一份壓力。我之所以不說,是因為我肚子裏的孩子。”

“當初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醫生說過要我好好養胎,因為我的身體可能隻能養育這一個孩子,這個孩子之後,可能就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負擔了。所以你知道我有多珍惜他,而秦一懶對我的不信任,你和純木對這個孩子的喜愛,讓我更加珍惜跟這個孩子相見的機會。所以我不可以失去他,你明白嗎?”

“沒有人想失去他,所以為什麼你不肯早一點....”夏花兒無疑是覺得寵隅所做的事情是自相矛盾的,明明不想失去這個孩子,卻還要把自己病怏怏的身體一拖再拖,不及時的醫治調理。

“與早晚無關....與時間的早晚無關啊。花兒,當我頭痛的病症發作的之後,你知道醫生跟我說什麼嗎?他說,不管是我的身體,還是我肚子裏的孩子,都很虛弱,我的身體未必能夠承受胎兒一天一天的長大,未必能夠給胎兒提供足夠的營養支撐他長大。而我的孩子,就算我真的可以活著把他生下來,他也必定是體弱多病的,生命未必長久。”

“什、什麼?嗬....什麼叫做你真的可以活著把他生下來?”夏花兒失笑。她確信自己並不是在摳字眼解讀寵隅的話,而是寵隅所說的,根本就是她理解的這個意思。

“花兒,你懂了。我和孩子,隻能活一個,甚至一個都不能活。除非我放棄這個孩子,先把自己的病治好,等身體完全康複了,或許還有機會能夠再生育。如果我堅持要這個孩子的話,隻怕到時候,胎兒還沒有長大,我就已經不在了。”寵隅淺淺一笑。這麼悲傷的事情,現在她卻能笑著說出來,不知道是該說她已經麻木了,還是說她變得堅強了。

“……”

“花兒,我不告訴你們,就是怕你們擔心我,所以會勸我放棄這個孩子。我那麼愛他,所以我不想放棄他。但是現在,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要放棄這個孩子。”

她的聲音輕輕的,卻仿佛落在荷葉上的水珠,輕輕滾動了一下,便“叮咚”一聲落在湖水裏,激起一片漣漪。

寵隅回過神來,看著倒映在窗子上的自己的影子。這個女人嗬,已經變得不像她了,時間真是無情,曾幾何時,她和禪讓在一起的時候,禪讓總說她太瘦太瘦,要把她養的白白胖胖的,可是眨眼間,白駒過隙,她再看自己時,已經是“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了。

她把這些事情,全部告訴夏花兒,夏花兒許久的沉默之後,也隻是勉為其難的笑著安慰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身體養好了,孩子總會有的。

夏花兒離開時的背影,看起來似乎輕鬆了許多。

寵隅一直覺得自己隱瞞真相,是對身邊的人好,可是她卻不知道,當她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的時候,他們的心裏才真真正正是鬆了一口氣。不再胡亂的猜測著她的心情,不再胡亂的為她做著決定,有什麼困難可以一起麵對,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