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莫名其妙副使暴斃(1 / 2)

再說勉城縣衙後身這條興平街,自從鹽使老爺被拘押後,他家的院子始終大門緊閉,偶爾有仆人出入,也是挑那晨昏人少的時候。

這一日晌午剛過,蘭兮正服侍她媽媽吃藥。鹽使夫人坐在東廂房南窗下的炕上,穿著絳紫色半新不舊的家常衣服,頭上隻包了塊帕子,有幾綹花白頭發耷拉在臉頰旁,眼神倦怠,無力的倚著個靠枕。

自從她老爺被拘,先時還呼天搶地怨天尤人,行動便落淚,又總絮絮叨念那鹽使不該放著京官不做,偏跑來此處,每日長籲短歎。後又添了些症候,直說自己心慌頭痛,渾身酸軟,從此便不下地,每日隻在炕上歪著,凡飲食茶水全要送到炕上來用。漸漸也不理事,到把家口事務全推在蘭兮身上。

此時蘭兮一勺勺將湯藥送進她母親口裏,鹽使夫人不自在,懶懶的抬手推過藥碗,道:“這藥實在是太苦了,且撂下吧。”

蘭兮陪笑道:“這是延會師傅親自擬的方子,對媽媽夜夢驚厥和頭風大有好處。這才喝了四天,我看媽媽昨夜睡得就比前些時候安穩。”

她媽媽搖搖頭,微閉雙目道:“我這毛病哪裏是藥力所能控的。就是白天,我常覺心裏發冷,背後生風,看見你父親麻衣鐐銬,赤足披發的樣子。”

蘭兮趕緊安慰她媽媽:“媽是思慮太深了,父親的事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又有姨丈在朝中斡旋,終究會沒事的。況現下諸事都需媽媽拿主意,求媽不要過度悲傷,不然,萬一傷了身體,豈不讓我和元慎更感惶恐。”

“我一個婦道人家,既沒見識,又少曆練,能有什麼主意,不過是挨一日算一日罷了。至於那些家事雜物你忖度著辦就是了。”她話雖然這麼說,可到底還是坐起身來,拿起炕幾上的藥碗盡喝了下去。

又懨懨的問蘭兮:“給你姨媽的信寄出多久了,怎麼還沒有音訊?”

“算來也有半個多月了,我估摸著也就這兩天姨媽派來的人也就到了。”停一停又道:“過兩日就是清明了,一應香燭供奉,紙紮經幡都尚未準備下,雖說爹爹不在,但祭祖的事也不能丟開手,媽給個主意,咱們是在家裏祭奠還是往廟裏去?”

她媽媽依舊閉著眼,嘴裏有氣無力:“你看著吩咐下人們去辦吧,如今這光景,還去什麼廟裏,沒得讓人看笑話。”

蘭兮隻好親自指派家人采買祭奠用的供果經幡等物。吩咐完正要回上房,卻看見從前邊跑進個人來,嘴裏嚷道:“外邊有兩個人說是從京裏來的,還說是咱們太太的親戚。”

鹽使夫人本來倚著枕頭假寐,聽見這話,謔的一下直坐起來,嘴裏喋喋道:“必是我那姐姐派的人來了,我就知道,一奶同胞,她總不至眼見著我受苦。快快,趕緊讓到西屋,於媽,看茶。”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道:“我這樣也不好見人,晴雪,趕緊給我拿那套石青三鑲的洋綢衣服,”又忙不迭大叫:“於媽,於媽,倒茶的事便宜讓誰做就是了,你快給我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