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陵渡風府戲秦生(1 / 2)

夙夜兼程,二日後太陽偏西,季由一行人已經上了黃河故道。

季由在馬上手搭涼棚極目望去,但見沙丘連亙延綿無際,三月裏料峭的寒風卷起黃漫漫的沙塵高接雲天,間或有衰草枯枝掛在岸邊,廢棄的土房隻剩下屋瓦,遠近不見絲毫人氣,不禁納悶。

秦生道:“聽得數月來常有匪患騷擾過路客商,官府有文告,凡往來過路的軍民人等,集中在上午巳時由山陝護軍護衛通行。這會子已過未牌,路上無人也不稀奇。”

風陵渡雖然不大,卻是連接川陝、山西、河南的通塞要津,所以季由在這裏也設有分號,以交接南北貨物。

待他們一行人過了黃河來到分號,已經是掌燈時分。

這裏的管事名叫寇真的正在招呼季由等人用飯,忽的聽說外邊有人回事,隻得出去。

一會功夫帶進來一個後生,隻見寇真躬身向季由道:“秉公子,才剛咱們櫃上的夥計回說,半個時辰前有人曾來這裏傳話,說是明日正午請公子臨津小館說話”。

季由看了秦生一眼,秦生便開口問道:“什麼樣的人來傳話的”?跟著寇真進來的後生道:“這人說一口官話,想來不是本地人,身高五尺有餘,體格粗粗壯壯,因屋子裏尚未掌燈,他又一身黑色短打扮,看不清麵目,隻記得容長臉,密匝匝好一臉胡子。”這後生邊說邊就著自己的臉上一抓,隻可惜他嘴上無須,隻一把拽起了下巴上的肉。

季由才吃的一口酒幾乎噴了出來,大笑道:“像極,像極,果然是密匝匝好一臉胡子!”

秦生也笑著放下筷子,一邊擦拭季由弄濕的襟袖一邊向寇真道:“你這夥計好生有趣,描摹的咱們這位客人好相貌,果然是極像的。”

一時這二人去了,季由道:“咱們這位張大人總不改改這迂拗的性子,好歹官也做到殿前都檢點,也不帶兩個親隨,便這樣千裏單騎的殺將過來,英雄好漢麼!”

“也不能怪他,一則他傳的是密旨,越少人知道越好,二則,以他目前的身份,樹大招風,禦前侍衛統領出京,多少雙眼睛盯著。如此輕騎快馬,不帶扈從,正好避人耳目。”

季由不以為然,呷口酒,緩聲道:“我們這幾個人,打當今聖上做太子時便在一處,各自的脾性有什麼不知道的,少年時執拗率性不肯就俗也就罷了,如今年齡也大了,封官的封官,拜印的拜印,也該圓潤通達些,隻有他還是這樣。“說罷搖搖頭,又問道:”每月他府上的銀子可按時送過去了?”

“按你的意思,月月初五送過去,從未耽誤過。”秦生想想又道:“今年正月張大人兄弟帶著老婆孩子進京投親,恰劉嫂過府送銀子撞見,回來跟我念叨,我做主,又封了二十兩給送過去了,一時竟忘了和你說。”

“你做主便是,另外我此次運回京有兩車上好的潞綢,你回去後給各家分分。既然張府又添了人丁,就多加兩匹。”

秦生答應著,又問:“如今王振新晉了提督首領太監的職銜,公子可預備了賀禮?隻怕一般的賀禮到拿不出手呢。”

“憑他晉了什麼品級,我就禮不到,他還敢挑我不成。”季由笑道。

“你們乃總角之誼,他自是不會挑理,隻怕外人看著不像,到要疑心你們不睦。”

“如此,你回去後在我這次帶回的東西裏挑些送過去便是,順便替風府兄也送一份過去,隻怕這頭強驢囊中空空,越發乘性子不肯送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