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賤妾慚愧,詞曲粗糙,怕是汙了客官耳。”
“不必如此謙虛,就唱你剛才所唱的那支曲子便是。”
“是。”女子又開口唱道,“南來北往攘攘客,相識又幾何???????”
女子想來也是個有些聰明的,見了胡鍾和那人之後,嗓音裏的風塵意味便斂了些,聲音清越了幾分,竟讓兩人覺得聽出了些真實的情感。
又說了些江寧的人情風土,氣氛竟頗有幾分融洽之意。
“老夫先離開,這位娘子你等下多打賞一些銀兩吧。”
“是。”胡鍾起身送了出去,回頭見那女子依舊低垂著頭輕彈著手上的琵琶,便拿出身上的錢袋取出兩張錢引遞給那女子,“你離去吧!”
女子卻不接,隻停下了撥動琵琶的手指,靜靜的坐著。
“怎麼?”胡鍾極有耐性的問道,“可是嫌少了?”
“不是。”女子忽然抬起頭,清軟空靈的嗓音極是好聽,可是卻和方才已是不同,“是奴家還有事情未曾了結。”
“你?”有些震驚的看著已經抬起頭來的女子,胡鍾此時才發現她雖然一直低垂著著眼瞼,可是那雙清透黑亮,如夜如鏡的眼珠子又豈是尋常歌姬所有?
“趙煙樹?”
“胡郎君。”趙煙樹笑了笑,“又見麵了。”
“唰”,一把刀毫不猶豫的架在趙煙樹的脖子上,“真是低估你了,華老板,剛才是你自己不離開,今日你看的東西太多,已是留你不得。”
“奴家也不知竟會有這樣的收獲。”許是臉上的麵具讓人看不請她的表情,不是是否有著懼色,隻是聲音平緩,聽不出一絲對於生死的懼意,“今日來見胡郎君,隻想要替別人還願而已。”
“見?”胡鍾卻不聽她還的是何願望,隻是皺了眉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什麼?”
也許先前還可以當是巧合或者是那王豔瞳的人刻意查證而尋到自己,可是這個女子說見便見也實在是太過於容易了些。
“胡郎君不也是用毒的嗎?”趙煙樹道,“也隻能是這其中的緣故了。”
“果然不愧於近日江湖上的傳說。”胡鍾冷笑一聲,隻道,“不過今日趙娘子你還是膽大得過了頭了。”
脖子上傳來絲絲帶著寒意的疼痛,不是特別的讓人難以忍受,這樣的情形,無論對誰來說,想來都是那一分對於死亡的恐懼還要讓人難以忍受一些。
“奴家送了木蘭過來。”
胡鍾的動作頓了一頓,很快力道又一點一點的加了幾分-----這個女子,多次的交鋒已經讓他明白,便是一絲的憂鬱也讓自己討不了好處去。
“木蘭的骨灰,在奴家手上的琵琶裏。”
胡鍾終於停了手,有些迷惑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深到足已讓豔紅的血毫無阻礙的奔湧而出,可是他還是不能從她的嗓音裏聽出一絲的恐懼或者顫抖。
這樣冷靜的脾性實在讓人可恨!
胡鍾突然毫無預兆的伸手,猛的扯下了趙煙樹臉上的那一層遮掩。
喬裝的假麵被人撕去,露出來的麵容清麗蒼白。像是一枝最上等的白紙剪裁出來的蓮花,美麗的、尊貴的、甚至是魅惑的,隻是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胡鍾竟然覺得,這個女子所有的生命好像就被濃縮進了那雙眸子裏,這樣靈動的、深邃的、富有生命力的眼睛讓他幾乎不敢正視。
“我還以為你是真的不怕死,原來也不過如此嗎?”
“奴家為什麼要輕視生命?”趙煙樹帶著幾分不解看著他。
“你今日就要沒命了。”胡鍾問她,“那天的那個女子原來是叫做木蘭嗎?”
是了,那個時候那個女子在屏風後時是說過的,不過他都已經快要忘了。
“是叫做木蘭。”趙煙樹道,“那個時候她讓你轉交的那封遺書想來你沒有看過,上麵說是讓樓裏的姐妹們把她焚了,若是有緣,便交給你,若不然,便隨風化了。奴家想反正來江寧的目的既是為了郎君你,想來應該是能遇著的,郎君若是不要,也請在取奴家性命之前念她一生執著,給奴家片刻時辰讓她能夠化在風裏,也算是隨了木蘭一生所願。”
“華老板這般費盡心機是想交換什麼?”
“交換嗎?”趙煙樹搖了搖頭,言道,“這是木蘭的一生,奴家不敢輕視,也沒有什麼條件。”
“將要喪命在這裏也不在乎?”
“之前並想過會見著這樣的情形或者說是知曉這樣的秘聞。奴家原不是刻意為木蘭的事而來,現在想來,之前應該再多準備一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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