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筷子，起身，對著詩寞道：“你朋友喝多了，得早點回去清醒清醒，我先去結賬。”
“這怎麼行呢？我們請客，怎麼好讓你買單。”
詩寞跟著站起身，擋在他前頭。
“要不了多少錢，就當補給你們的見麵禮。”
莫傲寒斜睨了一眼座位上酩酊大醉的人，從詩寞的身邊穿過。
“等……”
“詩寞--再來一杯嘛。”
燕翎琴拽著她的手腕，舉了舉手中升滿啤酒的杯子。
“你看你，出來吃個飯把自己都弄醉了，還喝……別鬧了，我得去結賬。”
詩寞用手抵過杯子，拿起板凳上的錢包。現在去或許還有時間，晚了他就把付錢了。她向來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莫傲寒遞上兩張嶄新的紅票子，還沒等收銀員拿錢，一隻手就把錢從他手裏全部給抽了去。
“我我我……我來，我來給錢！”
燕翎琴把錢擱在一邊，拉開皮包的拉鏈，一股腦地把裏頭的東西倒了出來，最後還不忘抖了兩下。
“那個，不用找了，走，走人。”
她大大咧咧地一揮手，一步三晃地一不留神撞了他身子一下，才出了門。
那個夥計不知所措地看著滿桌子的東西，錢、口紅、紙巾等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可是隻看錢，好像還不夠數啊……
夥計為難地道：“小姐，這……”
莫傲寒有點無語，也沒有叫住燕翎琴，“收那兩百，不用找。”
“這些錢--”
“看在把你們罐子打破的份上。”
男人出了店門，他沒有打算想幫燕翎琴把錢拿回來，一是本來就不多貴重物品，二是也沒有這個義務去幫。
夥計順著那頭望去，怪不得聽到一聲爆破的聲音，原來酒罐子碎了。
兩人都出了飯店，詩寞才跟上來。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她麵帶愧疚，手中還拿著燕翎琴落下的東西。
“不要緊，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
他無所謂地搖搖頭，放在口袋的手輕輕收縮，握住了一片冰涼。
“今日天氣不錯，正好出去走走。”
蒼鴆拉開房間的窗簾，佇立在落地窗前。他輕微眯眸，此刻已是早晨，陽光不烈，也有些炫目感，刺得人睜不開眼。
“先吃過早餐吧。這次見麵來，你應該是第一次吃我做的菜。”
染染從廚房走到他身後，同他站立在一起。她這話，算是認可了他的建議。
蒼鴆的嘴角上揚，“好。”確實是挺久沒有吃過她做的早餐。有這麼一個體貼的女人在身邊，真不失為件幸福的事。
歌爺爺今日還算比較正常，所謂正常，就是神情沒那麼駭人，沒做出什麼反常動作來。所以用過早飯，他們才可以稍微放心些地帶著他離開融景閣。
“去公園吧，我記得那邊的環境不錯。”
染染對著他說道，又望了望身邊的老人。歌爺爺眼神渙散，她說的話他既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認同。
“好，你說去哪就去哪。”
蒼鴆從車庫將車開出來，來到附近的一個公園裏。
“那些老人是在練武嗎？”
下了車，染染在一個石凳上坐下說道，眼中流露出一絲羨慕。如果爺爺沒有得病，現在應該也是和那群人一樣吧。
“嗯，感興趣？”
“爺爺喜歡這些，我也喜歡。”
“飲料，礦泉水……”
染染回頭望去，正瞧見不遠處一個裹著大襖的老人推著個小推車，有氣無力地喊著，踱著步子慢吞吞地走來。
車輪與路麵發出的摩擦聲漸漸擴大，沒一陣子便來到了他們的跟前。
那老人估摸著也有五十了，他抱著絲僥幸的心理，從車上拿出瓶飲料，對著男人道：“小夥子，買不買飲料？”
“不買。”蒼鴆斬釘截鐵地道，甚至都沒多看他一眼。
“真的不……”話說到一半，他倏地瞪圓了眼睛，嘴唇囁嚅了幾下，沒人發覺，老人的雙腿在發抖。
歌爺爺忽然將頭轉了過來，盯著他。無神的眸子瞬間多了些異樣的光彩。
見他還沒有離開，蒼鴆不免煩躁不已。正欲開口趕他走，老人突然慌亂地垂下頭，將臉偏過去，似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大聲說道，像是掩蓋了自己的慌張，“三塊一瓶飲料！”匆忙地推著車走開了。
蒼鴆略略揚眉，瞥了眼從自己身前經過的老人，無意間發現了他眼角的一塊黑痣，指甲蓋那般大小。
他以為是因為歌爺爺的相貌嚇跑了他，所以也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