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商陸已在房間與赤川商量好洛川行程,可憐菱歌一人還要應付一行追兵…
為了配合那些追兵的腳程,菱歌一路緩了速度,走走停停,收放風箏般控製著他們的步伐,將他們引得遠離淸霽園。
炎夏的夜風頗有些舒爽,與白日的灼熱全然不同,透著絲絲清涼,空氣中帶著淡淡青草綠葉氣息。
霽月清風,青絲被悠悠拂起,本該舒適些。
“臉熱熱的,心跳也…”菱歌立於屋脊,捂著紅彤彤的臉頰自語喃喃,搭手探脈,發現不過是心跳得比往常快了些,並無大礙。
“算了,”菱歌甩了甩頭,迎著夜風冷了冷臉頰,“不是受傷生病就好。”這些並不重要,現在該憂心的是,自己已等了好一會兒,怎麼那幫人還沒追上來,不會是……
為了使追兵最大程度地遠離淸霽園,菱歌將他們引向了相反方向。
此處四周屋院有些破舊,看來鮮有人住,就算有住家,夜深盡已入睡。這裏不似大戶人家,連牆壁都沒有銀錢修葺,哪來的閑錢買兩個大燈籠門口照明,由此眼睛遍及之處一片漆黑,縱然皓月當空,所能及之處也不過寥寥。
菱歌長歎一口氣,怪不得師父說,閑事能少管就少管,不過幫個人,就惹出這麼多麻煩。
若是他們設計埋伏自己倒還好,怕就怕在他們發現自己調虎離山,掉頭返回淸霽園…雖說白商陸頗有些名氣地位,不過那太守是洛川柳家的親戚,加上身為地方官,由此也不是不敢去招惹。
一定要引他們離清霽園遠些。
正思慮著,忽聽見有窸窣腳步輕挪聲音,菱歌下意識探身望去。
難道有埋伏?菱歌途中雖有些走神,但對自己的輕功還是很有把握的,能超越自己,追趕到前麵,應該沒幾個人有這本事。
如此,是早有準備了?算到自己會往這邊來?
念頭還沒完,角落黑暗處白光一閃,風聲淩厲,呼嘯若哭,刹那間直逼菱歌左胸而來,看樣子是掐算好了,誓要致自己於死地!
箭轉眼間飛渡十餘丈距離,淩空刺向菱歌!
明明一個閃身就可以躲過,她卻筆直地站立在原地——
砰——正麵迎上箭峰!
不出所料的,菱歌應聲向後倒下!
匿於角落那人眼神陰冷,待看到菱歌倒下後,終於按捺不住滿心的興奮,從暗影處走出,捧腹仰天大笑。
“哈哈!與我作對的下場隻有死!”
臨安太守獰笑著,狠狠地盯著屋頂,隨意指手點來一個部下,“你,去把她的屍首丟下來。”
男子唯唯諾諾地應了。
隻見他身形纖瘦,皮膚黝黑,除了那一雙靈動的眼睛,沒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
太守身後慢慢聚集過來的眾人暗自納悶太守怎麼就選了他去!這活兒要是辦得好,太守一高興賞幾個賞錢,這個月的酒錢可就不用愁了!更何況,這麼簡單的事兒,能幹不好?
意料之外,他似乎並不靈巧,爬個高牆都頗為費力,抖抖索索地看著牆與屋頂之間的空隙,停頓了一會兒剛要攀過去,一個腳滑險些掉下來,看得底下的人紛紛捏了手冷汗,心中暗罵太過草包。
如此笨拙,若是平時,太守早就將他拉出去暴打一頓出氣了,隻是今日射殺似乎心情不錯,對這小子的無能全當沒看到…
費了番勁頭,累得手掌的皮都被割破,終於翻了上來。
他半爬半走到菱歌身旁,瞟瞟下方,發現太守的視線始終定在這裏,自己的一切行為都在眾人眼中,有些慌張不安。
這活計估計他是第一回做,把弄了半天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從下麵看來,竟有些不舍的樣子來。
他正猶豫不知從何處下手,忽聽底下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響。
似哭,似笑。
“你還是舍不得,”太守握著拳頭,骨頭吱吱作響。“縱然他隻剩了個屍首,你也舍不得…”
什麼意思?他在說些什麼?
正聽得一頭霧水,辯解的話還沒說出口,又聽太守戚戚道:“婉兒,既然你如此愛他,我——”
周婉兒一驚,他認出自己了!怎麼可能!
先前想趁亂從滿月樓逃出來,卻陰差陽錯的被管家拉來這裏埋伏,沒來得及脫身,竟被認了出來。
周婉兒還未從身份被識破的震驚中脫離開,底下咬牙切齒聲如暴雷狂襲而來!
“成全你們——共赴黃泉!”
與此同時,“嗖”地一聲,又是一箭!
箭已離弦,迎麵而來!
周婉兒全身嚇得僵直雙眼緊閉,自己不懂武藝,高牆之上,一個不小心摔下去,不死即殘!
更何況,這一箭太快,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