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息以待,意想中的痛楚沒有迎來,隻聽到了齊齊的抽泣聲…
箭在離自己眉心一寸處停住,尖端鋒利,閃著絲絲白光,若是刺中,必然身死。想到這裏,冷汗層出,竟浸濕了薄衫。
菱歌將箭收回,握在手中把玩,笑顏如花。
可是看在那太守眼裏,卻是形同鬼魅,讓人不快。
“你…你沒有死!”
自己費盡心力射出那一箭竟沒有傷到她分毫!
太守氣急敗壞,目眥盡裂地等著麵前安然直立的菱歌。
菱歌輕哼一聲,伸出握著箭的左手嗤之以鼻,朝他晃了晃,笑道:“你的箭太慢了,我用左手都抓得到。”說完又伸出右手比劃了下,“剛剛這支就更慢了,不過為了避免這身白衣被血濺到,沾染上血腥味,暫且收著——”
“你這麼生氣啊?我看你的箭也不值幾個錢,這麼舍不得,是不是有些小氣了?罷了罷了,還是還給你吧!”
說著往下一丟,正插在太守身旁一個隨從發髻上,那隨從被嚇得一溜兒暈了過去。
“你…你…”
太守那張大餅臉被氣得通紅,支吾了半天竟也沒蹦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用所有罵人的話來說這小子都不夠!
說不過,那索性就不說了!我方人手眾多,你不過兩人,縱然你武功高於我,可帶著那個拖後腿的周婉兒,你也逃不脫!
隻見那太守獰笑著,彎腰對管家說了什麼,眾人紛紛從身後掏出一個玻璃狀的東西,戴在眼前,迅速向四周擴散,將屋子團團圍住。
菱歌收了笑臉,微微皺眉,左右瞟過去——這些人都攜帶著弓,這是要萬箭齊發,讓自己和這個易容的女子無處可逃,由此不難推測,那些人眼前戴的,應該是夜視鏡。黑暗中,目標太過難定,但有了這個鏡子就不同了,自己所處位置,他們看得一清二楚,想來,那太守剛剛射那兩箭也是佩戴著的。
定睛望去,過不其然,隻是太守的夜視鏡更加精致小巧,不輕易被察覺。
逃脫並不難,隻是這身旁的人…原本菱歌打算假死,讓那個太守以為射殺了自己倒也罷了,自己也不願被他追得滿城跑,可沒想到竟冒出個女人,自己似乎被誤認為是她的情郎,菱歌原先還在疑惑,自己與畫兒三人在屋中什麼也沒做,怎的這太守就怒衝衝的趕了來,看那架勢,恨不得將自己剝皮徹骨。看來原先滿月樓太守找茬,現在緊追不舍,可都是這女人倒的亂。
自己不是什麼隨處施舍善心的大善人,自小秉持師訓——惡人有惡報,善人卻也不一定有好報,善惡把持皆宜,才能混的長久。
我看,她和這太守解釋清楚,這一切不就解決了嗎!
周婉兒終於回過了神,看清底下的局麵,向來處事不驚的自己此事也未免有些慌張,如今想活命,要麼向太守求情,要麼依靠身旁這個“男人”。於自己好不容易從虎口逃出來,自然死也不願回去!那麼…
箭陣久久不發動,看來太守終是有些不舍,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失了多不值,很難再找到此等絕色美貌的了。
“你若回頭離開這個男人,我既往不咎,你依舊可以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太守試圖挽留。
果然不出所料。
這個太守雖長相有些…菱歌扭過頭,強行忍住嘔吐的欲望…但是對這個婉兒倒是不錯。
但是周婉兒理都不理,看也不願看,以示抗拒。
菱歌也再懶得搭理,歪頭站在一旁,捏著兩隻羽箭細細端詳下麵的箭陣。
周婉兒見狀顫巍巍挪到菱歌近旁,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眨啊眨,終於擠出幾滴淚來,一臉淒然,哭腔道,“公子,奴家自幼淪落風塵,可也不願委身於人,但太守官威壓人,奴家不敢得罪,隻能孤身一人逃脫出來。”
菱歌轉過頭,頓覺滑稽。
這是…要我救她的意思?
拐彎抹角,毫不直率。同是淪落風塵,怎麼城府比畫兒三人深沉這麼多!
菱歌不著痕跡地向一旁退了一步,撇嘴笑了笑,說道:“我出門前呢,師父吩咐,少攙和是非,但是又要曆練自己,所以給我立了三個規矩。”
“是…哪三個規矩…”周婉兒依舊一副楚楚憐人的模樣。
菱歌攏攏袖子,一臉認真地掰手算著。
“一是,對自己沒好處的,看心情。”
“二是,無關於自己並且做了會添一堆麻煩的,看心情。”
“最後,招惹過自己、謀害過自己的人的事,看心情。”
周婉兒抬起頭,兩人目光相對,繼而聽到菱歌淡淡道,“你說我現在心情,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