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拿過一張帕子,遞給蕭寒,蕭寒接過抹了抹手。
“花甲之年?不是不喜歡與那些迂腐不懂變通的老頑固往來嗎?”菱歌小聲咕噥。
“他這隻老狐狸自然另當別論。”
“那師父怎麼不親自赴宴?”菱歌問道。
“老狐狸之所以為老狐狸,正是因其狡猾如狐,這次在請帖裏拐彎抹角的要天山雪蓮,若真是我去了,還指不定被索走些什麼。”蕭寒苦笑著搖了搖頭,摸摸腰間的青竹碧玉,上回那老頭子可是看中了這個啊……
“所以,要找人帶過去。”蕭寒說著嗓子有些幹啞,菱歌忙沏茶遞了上去,蕭寒接過一口飲盡。
“是啊,是啊。”說著菱歌眨眨眼,“而且一定要是自己人,天山雪蓮分外珍貴,加上穀外偶爾又有堯天教徒生事,聽說已經搶了不少病人的藥材,弄得現在前來尋醫的人非要痊愈才能離去,別人太不靠譜!不過師兄去藥閣看過古書還要回翠微山,能去送的隻有菱歌啦。”
蕭寒放下茶杯,瞥了菱歌一眼,有些為難地道:“是啊,可是你又是個女子,出去太危險,又不肯著男裝……”
“您前陣子不還說,我學有所成,想來傷我的人並不多啊。”
“正所謂江湖險惡,一山更比一山高,我久居穀中,江湖事所知甚少,想是近年來歹人輩出……”蕭寒叨叨道,一口氣下來語刺刺不能休。
“菱歌會穿會穿啦!”菱歌有些哭笑不得,說什麼不追究,一直對自己耿耿於懷啊!“不僅穿還會易容。”
蕭寒這才點點頭,應了。末了又叮囑了番,在外不可隨意穿女裝。武功雖好,可難耐雙拳難敵四手,暗箭不勝防,一切小心為上。待得她清楚這江湖險惡,可以獨自應付後,也就不必女扮男裝了。不過這後一句倒是沒說,畢竟江湖上貪戀美色的人不少,萬一被誰拐走……
聽完師父又一番囑咐,菱歌滿心歡喜,幾乎是蹦回自己房間的。
由於要穿男裝也就沒那麼多講究,菱歌從櫃子裏隨便抽出幾件男裝塞進包袱,裝上幾瓶必備的藥材、幾張銀票和碎銀,再佩上自己的劍,不一會兒,菱歌就將自己的行李收拾齊全,萬事具備,隻待明日來臨。
此時,“砰砰”的叩門聲傳來,菱歌起身開門,隻見司空祈站在門外。
“菱歌,你明日要去南宣?”
“恩。”菱歌興奮地點點頭。
司空祈垂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江湖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單純,人心險惡,不要輕易相信什麼人,你自己一個人……”
“沒事的話就早點回穀,好好保重自己。”
菱歌昏昏欲睡,聽到最後一句猛地來了精神,終於講完了,比師父還囉嗦。
“師兄,我知道啦,我還要收拾行李,先不奉陪啦。”菱歌嘭地將門關上,鬆了口氣,坐在床榻上晃悠著腦袋開始思考出穀後的事情。
而門外司空祈佇立許久才轉身離去,陽光照射在他頎長的身影上,卻顯得格外的清冷。
第二日來臨的比預想的快,司空祈並沒有前來送她,蕭寒說,司空祈一晚上都在藥閣查看古書,此時應該是睡了。
菱歌也沒有多想,想他看了一晚上應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吧。臨行蕭寒又仔細叮囑了她幾句,將天山雪蓮交給菱歌貼身藏著,又牽過黑球將韁繩交到菱歌手上。
“讓它跟你去,我會更放心些。”蕭寒微微一笑,溫柔若一汪古遠池水。
菱歌眼角水光閃動,一把撲上去抱住了蕭寒,她知道蕭寒這一決定的意義有多大,自她第一眼見蕭寒起,黑球與蕭寒幾乎就沒有分開過,她曾問過黑球的來曆,但蕭寒隻是答一個朋友贈的,從蕭寒當時的神情,菱歌知道那個人一定不是普通的朋友,因為他眼底顯現的那一抹絕望和淒涼無不在訴說著那個人的重要,那是菱歌第一次看到他那麼悲傷的樣子,於是,菱歌再也不問,那種傷讓他痛心,也讓她哀傷。
緊緊擁抱後,菱歌翻身上馬,馳騁而去,沒有回頭。
這是她第一次闖蕩,也是她第一次離家……懷著對外麵事物好奇與對藥閣、竹屋、師父的不舍奔向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