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一輪明月獨個兒懸掛著,皎潔的月光傾灑,地麵泛著柔光,地麵的景致模糊不清,朦朦朧朧,給人一種不同於白日的喧囂,更顯寧靜安適。
夜影下,一座村落悄靜,依稀幾聲蟋蟀窸窣,訴說著夜幕的靜美。村落中一個不起眼的屋舍,燭火搖曳,還沒有寢。
屋內,兩人端坐,一麵容姣好略有些憔悴蒼白的女子起身拿起杯子斟了兩杯茶,雙手遞給另一人,甚是恭敬。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將其接了,慢慢舉到嘴邊,淺淺啄了一口,似是在品茗,甚是優雅。
女子凝神望著,眼神朦朧,已然是癡了。
男子一身白衣,倚窗靜坐,月色照拂下,珍珠白的皮膚湛湛,遺世獨立,白衣似仙。舉杯淺飲,用的雖不是玉杯,飲的是雖鄉下粗茶,卻不礙風采如畫,高貴儒雅,皎潔如天際明月。
女子不舍地將自己的思緒從中抽離,有些懊惱自己的失態。
然而,如此男子,風華絕代,讓人如何不為之癡狂迷戀。
“蕭先生,多謝救命之恩。”女子聲音有些柔弱,卻難掩語氣中嬌羞的小女兒情態。
“不必,菱歌是我徒兒,我是幫她罷了。”蕭寒麵容峻冷,聲音語氣中透著疏離。“趙姑娘安心居於此處,姑娘溫婉守禮,周家姐弟很是喜歡姑娘,周家雖不富有,但姑娘不必風餐露宿,有個地方棲身總是好的。” 這個不會憐香惜玉,宛若冰山的家夥正是蕭寒。
聽得這些話,趙以柔低眸,滿是落寞,卻又有些了然,這如玉的男子又怎會看得上自己?自己不過山中野蔌,哪敢妄想。
“菱歌已睡了兩日,不知什麼時候能醒,先生不妨……..”縱使心知無望,也要試這最後一試。
“我們明日啟程。”冷冰冰的話打碎了她最後的期盼。“我已為她探過脈,最遲明早,她便醒。”
兩日了,青狼寨之事已拜托近處的武林門派解決,若是江陽炎家還在,這賊寇想必也不敢在此生事,兩日,要快些啟程,不能拖遲了。
“以柔不敢圖留先生,菱歌有先生照料,爺爺與我不知如何感謝先生,唯有…….”說著膝蓋一彎,正要行禮,一聲冰冷讓她動作一頓。“不用,夜已深了,姑娘早些休息吧。”說完,蕭寒起身拂袖離開。
趙以柔跪坐在地,怔怔地望著桌上他剛用過的杯子。
她不懂,不懂為何蕭寒原本待她溫和,似山中清泉,而今卻宛若冰山,難道就因為自己傾心於他嗎?想自己看著他眼神變得熾熱之後,他就便如此了,難道就因為自己喜歡他!真是可笑……..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而下,她卻在笑。
屋外周家姐姐將一切看在眼裏,輕歎一聲後離開。
周家小院中,蕭寒仰頭望月。
“你何苦如此疏遠她,她不過是歡喜你。”周家姐姐替以柔有些不平。
“此情若生,傷的是她。”他望的是月,又不是月。“若知道結局,何必強求?”
他輕輕一歎,歎的似是以柔,歎的也是自己。
明月皎皎,潔似玉盤。透過明月,他仿佛又見那女子紅衣黑發,燦爛如陽,夜幕中,為他一人驚鴻一舞。
“蕭寒此生,傾心的隻有你一人。”蕭寒喃喃道,眼中深情脈脈,少見的柔情,那是隻為一人流露的情感。
次日清晨,如蕭寒所言,菱歌早早地醒了,兩日未食,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菱歌餓狼撲食般席卷了餐桌,周姐姐瞅不過去特意為著餓孩兒燒了兩個小菜,片刻間,不留殘羹,這速度,眾人已是癡了。
“吃這麼多,一會路上該是難受了,還是少吃些吧。”蕭寒一把奪過菱歌正往口中送的白饅頭放在桌上一旁,提著菱歌後衣領,毫不費力地拎起向裏屋走去,菱歌並不反抗,隻轉著腦袋,盯著桌上的饅頭,不眨一眼。
將菱歌提到床榻上,忽地撒手,床墊幾層厚,並沒有摔碰到菱歌,反而上下彈了幾下,似乎覺得甚是好玩,坐穩後,菱歌又微起,然後重重地坐下,又彈了幾彈。
蕭寒扶額,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沒有前幾日的陰翳,此刻的她天真無邪,似乎對什麼都充滿了好奇,就像是沒有記憶的新生兒。
蕭寒從包袱中取了一身衣服,扔到菱歌身旁。
“我已經耽誤了很久,必須立刻啟程,趕往江陽。”
蕭寒語氣中竟有絲絲焦急,菱歌收了玩心,也嚴肅起來。
“立刻?那趙姐姐…….”菱歌伸頭向屋外望了望。
屋外不經意經過的趙以柔心一緊,停了腳步。
“這家人對她很好,你不用擔心。”瞥見菱歌微微蹙起的眉,撇著的小嘴巴,心忽地軟了一下“跟著我們,有些不方便,我們還有要事,她在這裏會很安寧的。”